蘭苕也忍不住吹噓起來,“班大師不是說了嗎,姑娘的仕女和花鳥都不輸旁人,唯獨山水次一些。”
蘭苕的話讓阮青黛瞬間清醒。
她苦笑一聲,“是啊,班大師總是說,未見山水,便畫不出山水,所以我的山水圖總是缺了那麼些意境……”
可偏偏,她最喜歡的就是畫不出卻心向往之的山水。
見阮青黛情緒低落了下去,莫掌櫃連忙轉移話題,邀她去樓上雅間小坐。
阮青黛將賬簿交還給莫掌櫃,“我這次閒來無事,翻了一下賬簿,發覺有些看不明白的地方,莫掌櫃能不能給我講講?”
她在賬簿上指點了幾處模糊不清的地方,原本不過是隨口一問,可見莫掌櫃支支吾吾、答不上來的樣子,阮青黛倒是警惕起來。
“大姑娘,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剛剛指的這幾件古玩,雖寫著高價,可最終實際進賬……隻有一文錢。”
莫掌櫃終於編不下去,坦白道。
阮青黛麵露錯愕。
蘭苕也驚訝地嚷了起來,“一文錢?那不就是送嗎?”
莫掌櫃避而不答,“這件鎏金觀音坐像,賣給了輔相。這件黃釉飄彩瓶,賣給了吏部尚書,至於這幅寒林圖,賣給了禦史大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阮青黛終於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在做生意……
樓下傳來吵嚷聲,莫掌櫃同阮青黛打了一聲招呼,便出去望風。
阮青黛怔怔地坐在雅間裡。
原來姑母開這間鬆竹齋,真正的意圖是籠絡朝臣?
雅間的門忽然又被推開,莫掌櫃臉色難看地站在門外,“姑娘……”
“怎麼了?來的是什麼人?”
阮青黛察覺到什麼,站起身來。
“……是長公主殿下。”
薑清璃在上京城素來招搖,就連進鬆竹齋也是浩浩蕩蕩一行人,陣仗甚至不輸微服私訪的帝王。
鑲金嵌寶的禦賜車駕停在鬆竹齋外,還有十數個身材高大、麵容英俊的男子堵在門口,個個身穿絳紫華服,若非佩著公主府的侍衛腰牌,估計沒人會覺得這隻是一支普通侍衛。
薑清璃懶洋洋地靠坐在搬到正中央的紫檀座椅上,掀起眼盯著麵前大氣不敢出的夥計。
莫掌櫃從樓上忙不迭地跑了下來,惶惶行禮,“草民參見長公主。什麼風把殿下您吹來了?”
薑清璃似笑非笑,“本宮要來贖一枚玉佩,白玉做的,淩霄花紋飾。”
“贖?”
莫掌櫃笑容勉強,“長公主,咱們這不是當鋪,而是古玩鋪子……”
“這玉佩,是旁人三年前賣給你們的,如今本宮就是要替他買回來。”
“這,這恐怕有些難辦,或許這玉佩已經轉手幾道了……”
“囉嗦什麼?!”
薑清璃不耐地發起火來,“就是一枚白玉淩霄花玉佩!款式紋路,還有年份都說得這麼清楚,你們一條一條幫本宮去查就是了!”
莫掌櫃一噎。
“掌櫃的。”
一旁的夥計將手裡捧著的名冊清單遞了過來,訕訕道,“小的已經查過了,癸卯年五月十七,有人賣給咱們一枚白玉淩霄花玉佩……不過幾個月後就被賣出去了。”
莫掌櫃麵露難色,轉向薑清璃,“殿下,這便是不好再要回來了,不合規矩……”、
薑清璃怒急反笑,拍了拍手,“叫你們東家出來。”
“殿下……”
薑清璃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本宮要見阮青黛。”
阮青黛三個字一出,莫掌櫃的臉色霎時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