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汗順著腰側往下滑,將小衣的邊緣都浸得濕潤。
沈希的麵頰潮紅,眼尾透著薄紅,眸裡也含著水意,細白的脖頸向後仰,宛若引頸受戮的天鵝,令人無端生出摧折的欲念。
她低喘著氣,腦中嗡嗡地轟鳴著,嗓子亦仿佛啞了一般。
說這荒唐話的人是新帝。
亦是她曾經敬佩、孺慕過的人。
情緒混亂又紛雜,沈希一時之間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本能地想要掙動。
蕭渡玄的動作輕柔,但指節卻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衣帶。
見她久久不言,他含笑看了過來:“說話,小希,朕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般寡言的人。”
他明明也沒做什麼,就輕易地將她逼到了極致。
“沒有,陛下……”沈希的嗓音帶著淚意,“臣女和世子發乎情,止乎禮,從未有過逾矩之行。”
她話說得還算流暢,可飽滿的朱唇已然被咬得發白。
蕭渡玄似是微愣了一下,須臾他低笑一聲,說道:“真想不到,沈姑娘竟也會有這般守禮的時候。”
沈希當然守禮了。
在這整個上京的貴女裡,都沒有比她禮儀更加完美的人,誰都知道越國公長女是個多矜持克製的人,她是京城世家女的表率,是無數貴婦們教訓子女時整日掛在嘴邊的人。
然而也是這樣的她,會肆意地行最卑劣的引誘之事。
此刻話被明晃晃地挑開,沈希無法不感到難堪。
腰間被太師椅冰冷的扶手抵著,心房卻像是被熱油給烹著一般。
她緊緊地蜷著指節。
而薄薄的木門之外,蕭言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貼著耳邊透了進來:“表妹,表妹!你在房內嗎?”
沈希咬緊舌尖,她半跪著直起身子,顫抖著撫上蕭渡玄的手背:“陛下,當年的事是臣女做得不對,您淵渟嶽峙,高節清風,求您再原諒臣女一回吧……”
蕭渡玄神情冷淡,不著痕跡地撥開她的手。
“讓朕原諒你做什麼?”他掀起眼皮,“你最對不起的,該是你未來的丈夫吧?”
“朕沒有記錯的話,你再有兩月不到就要成婚了吧,”蕭渡玄指節輕動,一下一下叩在桌案上,“想好到時如何解釋你並非完璧的事了嗎?”
他的語調輕柔,甚至還帶著笑意。
但沈希隻感覺到了至深的恐懼,腦中儘是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楚。
她不僅曾經做了卑劣事,直到現今仍同男子共處一室。
蕭言的聲音仍然如催命般響著:“表妹,表妹!你到底怎麼了?”
他叩門的聲音越來越重,既急切又緊張。
沈希全然無法想象若是這幅模樣被蕭言看到會如何。
他會怎麼看她?他又會怎麼對她?
“陛下,我……”沈希還欲再說什麼,蕭渡玄便放開了她。
她的身子繃得太緊,他一鬆手她便軟在了他的懷裡。
蕭渡玄的袖擺是瑰麗的繁星,皆是由暗銀色的線紋繡而成,每一針都透著逼人的貴氣,輕輕地掃過她的手背,帶起陣陣酥麻的戰栗之感。
但沈希根本沒空理會,她快速地抓住這一短暫的間隙,剛一披上狐裘就立刻從蕭渡玄的膝上下來。
“多謝陛下。”沈希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禮,然後就如受驚的兔子般快步跑了出去。
她的心跳太劇烈了,連在燕地父親險些被殺危急生死存亡的那一夜,都沒有這麼的緊張。
沈希腦海一片混亂。
但眼下她全然不敢多想,將門掩住後就緊緊地攀上了蕭言的脖頸。
“表哥,我又被魘住了……”沈希紅著眼說道,“方才我聽見你在敲門,卻就是醒不過來……”
蕭言一手提著新的燈,另一手虛虛地攬住她。
他站在石階下,手指都被凍僵了,可這會兒耳尖卻紅得像熟透了的蝦子。
兩人定親已久,最多也不過十指相扣,還從未有過這般親密的接觸,蕭言一時之間晃了神,腦海中亦有些暈眩。
沈希耐心地又同他哭訴了一遍。
聽清她的話語後,蕭言長舒了一口氣,他仍有幾分後怕地說道:“嚇壞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
“表哥,我不想住這間禪房了。”沈希緊緊地攬住他,“我想跟族姐住一間去……”
出行的時候誰都沒想到會下大雪,因之也沒帶侍女。
蕭言自然是依她的,連聲說道:“好,我送你過去。”
沈希靠在他的肩頭,慢慢地舒了一口氣。
所謂劫後餘生,大抵便是如此心情。
隻是胸腔裡始終沉悶著,實則說不上輕鬆。
沈希按了按胸口,手指慢慢地收緊。
這兩年平叛不易,當初天下喪亂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蕭渡玄會成為新帝。
他雖貴為太子,卻自幼多病,年壽難永。
年少時連宮都未曾出過,二十餘歲以後才偶爾在人前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