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雙兒買了那一壇果醬總要吃個十幾天,沒想到才過了兩天,雙兒又來了。
“梅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一見麵,雙兒就滿臉堆笑地跟梅娘打招呼。
武大娘見到雙兒就想起那塊亮閃閃的銀子,忙不迭就要答應。
梅娘不動聲色地攔住她,微笑著說道:“雙兒姑娘客氣了,什麼求不求的,都是街坊鄰居,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隻管說就是了。”
韋家做著綢緞生意,比他們家有錢多了,有什麼能求到武家的?是以梅娘並未一口應允。
雙兒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這不是桑葚眼看就要過季了嗎?我們姑娘想多做些果醬,放在冰窖裡存起來,桑葚我們已經買好了,想請梅姐姐幫忙熬果醬。”
聽說隻是熬果醬,梅娘臉上笑容真誠了許多。
“不過是舉手之勞,何必這樣客氣?”
見她答應了,雙兒大喜過望,連連道謝。
待看到雙兒身後幾個小廝抬進來的一筐筐桑葚,梅娘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這麼多桑葚?她要熬到什麼時候?
見武家的廚房一角被一筐筐桑葚堆得滿滿當當,雙兒也是一臉心虛。
“那就有勞梅姐姐了,這是我們姑娘的一點兒小心意,還請梅姐姐多多幫忙。”雙兒生怕梅娘反悔似的,將一個荷包塞進梅娘的手裡,就匆匆跑了。
話已出口,梅娘就算想拒絕也來不及了,隻得歎了口氣。
武月看見那荷包繡得十分漂亮,忍不住看了又看。
“二姐,這荷包真好看!”
“好精致物件,是上好的綢緞做的吧?”武大娘的視線落在荷包上,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我在綢緞莊看見過,這個荷包至少也要值一兩錢銀子呢!”
隻是個荷包就這麼值錢,待梅娘打開荷包,大家更是又驚又喜。
裡頭放了兩錠五兩重的小元寶,另有一副銀三事,一對銀丁香,還有兩方手帕,一方是麻花銷金的,一方是銀紅綾綃的。
武大娘不禁嘖嘖稱歎:“到底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送個禮物都這麼精貴。”
梅娘要把荷包給她,武大娘卻連連擺手。
“我這手皮糙肉厚的,彆刮破了這綢緞,你趕緊收著,以後留著做——”她想起了什麼,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梅娘猜到她是想讓女兒留著做嫁妝,便笑著說道:“那先放我那兒吧,娘若是用,隻管問我要。”
武大娘見她神色如常,暗暗鬆了口氣。
“桑葚不耐放,你這兩日彆管旁的事,家裡飯也不用你做了,先抓緊把果醬熬出來。鵬兒,興兒,快去幫著你二姐洗桑葚。”
有這十兩銀子還有這些東西,武大娘的工作熱情空前高漲。
武興聽說不讓梅娘做飯,頓時著急了。
“二姐不做飯,我們吃什麼?”
武大娘狠狠瞪了他一眼:“娘不會做飯?要是娘沒空兒,你就啃燒餅!”
才吃了幾天好飯菜,又要吃燒餅為生,武興滿臉的生無可戀。
雖說現在的油酥燒餅很好吃,可是他們家裡一天到晚都是烤燒餅的味兒,就算是大魚大肉也聞夠了。
梅娘見三個孩子都沒什麼精神,說道:“娘,沒事兒的,家裡樣樣現成,做個飯又不麻煩。”
武大娘心疼梅娘,還要說什麼,梅娘搶著說道:“你早上不是還說今兒的肉買多了嗎?切一塊煮著吃就好。”
武大娘想著煮肉很簡單,又不會占著熬果醬的砂鍋,便點頭應了。
聽說梅娘又要做好吃的,三個孩子立刻精神大振,搶著給梅娘打下手。
將第一鍋果醬擱在火上慢慢熬著,梅娘叫武鵬看著火,自己則動手,將豬肉幾刀切成大塊。
五花肉用火把皮燒一下,清洗乾淨,涼水下鍋燉煮,撇去血沫。
煮半柱香的功夫,撈出肉,趁熱抹上幾遍醬油上色。
鍋中放油,下入五花肉,把肉炸成虎皮色。
炸好的肉塊再次撈出,切成略厚的肉片。
生薑切成片,大蔥切成馬蹄片鋪到鍋底,碼好肉片,加入鹽、糖、白酒、大料、桂皮、香葉等調料。
再次倒入之前的肉湯,小火燜煮半個多時辰,出鍋前大火收汁。
除了做肉和熬果醬的時候需要她動手,其他時候都是武鵬和武興搶著看著火,幫忙打下手。
燉肉的鍋還沒揭開蓋子,肉香味就已經飄了滿屋,聞著這香噴噴的肉味,孩子們乾活都更有勁兒了。
梅娘將做好的肉盛出鍋,轉頭又去熬下一鍋的果醬。
才忙完,她回頭看見黃丫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黃丫來啦,快進來。”梅娘露出笑容,向她招招手,“我正要尋你去呢。”
黃丫卻臉色複雜,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牆角那幾筐桑葚上。
梅娘這才注意到,黃丫的手裡也提著一小籃桑葚。
梅娘忙走過去,牽起了黃丫的手。
“那是彆人托我熬果醬的,不是我的。”她低頭看見黃丫的小手上全是紫黑色的桑葚汁,不禁一陣心疼。
聽說那些桑葚不是梅娘他們買的,黃丫像是鬆了口氣的模樣,臉上也有了點兒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