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身邊的這隻,名叫諸伏景光,生前是日本公安派往某個犯罪組織的臥底,暴露後自殺殉職。
至於那是個什麼組織,臥底先生死守著保密條例不肯透露。不過花山院漣心裡明白,溫柔如諸伏景光,隻是不想把他卷進危險的事裡罷了,所以他也不問。如今的他可不是上一世那動動手指天崩地裂的大陰陽師,那點兒可憐的靈力頂多也就支撐式神陪他聊個天,遞個東西,或者穿牆越壁打聽點消息,基本上沒什麼攻擊力。
順著台階走下堤岸,距離路燈遠了,夜色越發濃厚。
花山院漣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功能照過去,隱約看見岸邊有一團白色。
“衣服?有人跳河了?”他吃了一驚,趕緊加快腳步跑過去。
諸伏景光原本飄在他身後,忽然間停下來,下意識地抬手按住了胸口的位置,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明明式神沒有心跳,可為什麼能感覺到心臟快要跳出來的窒息感?
“咦?怎麼有個小孩子。”前麵傳來花山院漣的低呼。
“孩子?怎麼回事?”諸伏景光回過神來,飄到他身邊。
花山院漣蹲在河邊,把裹在一堆濕漉漉的衣服裡的人扒拉出來,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好,一邊說道:“是個小孩,應該是自己爬上來的,也沒溺水,可能是不小心滑下去……嗯?奇怪,這些衣服是大人的啊……大半夜的,這小鬼怎麼會穿著大人的衣服掉進河裡……”
諸伏景光沒回答,隻是愣愣地看著那個被他抱著的孩子——
大約六七歲年紀,膚色微深,一頭金發濕噠噠地貼在帶著一點嬰兒肥的臉上,是個很漂亮的混血兒。然而孩子的眉頭微皺,身體蜷縮成一團,似乎在忍受什麼痛苦。
“我檢查過了,身體沒什麼大礙……可能就是,嚇到了?”花山院漣喃喃自語了一陣,沒聽見自家式神回答,忍不住回頭叫了一聲,“Hiro?”
“嗯,啊?”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胡亂應道。
“沒事吧?”花山院漣關心道,“是不是靈力不足了?要不你先回……”
“沒關係,能支持的。”諸伏景光的語速都快了一秒,但很快就恢複了常態,“總之,先帶這孩子離開吧,我有種預感,今天晚上不太平靜。”
花山院漣聞言,瞬間釋然。
式神對於危險的直覺更敏銳,何況這個地方的不對勁連他都能輕易感覺到了。
諸伏景光輕輕地鬆了口氣,在他轉回頭背對自己的時候,又垮下臉,滿心糾結。
這孩子……雖然看不見瞳色,但長得怎麼看怎麼像自家幼馴染小時候。算了算,六七年前,正好是他們警校畢業的時期。自己因為被警視廳公安部選中去臥底,進行了大半年的封閉特訓,和同期都斷了聯係。再次見到Zero,已經是在組織裡了。
那段時間,他確實沒和Zero在一起,但……同樣被選中去臥底的Zero,應該和他一樣忙著特訓,不太可能弄出個孩子來……吧?
但是,這小孩,不能說和Zero小時候長得像,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Hiro,你看看那些衣服裡有沒有東西,如果沒什麼特彆的,就處理一下。”花山院漣吩咐。
“好的。”諸伏景光答應一聲。
花山院漣稍稍擦了擦懷裡昏迷孩子的臉,又用手背碰了碰額頭:冰涼的,應該沒燒。
處理掉濕衣服也是謹慎,如果留在原地被普通人發現,以為有人跳河了,還不知道惹出多大的亂子。至於帶走——他抱著人,不方便提著一堆濕衣服,式神倒是能拿,但會被人看見衣服自個兒在空中飄。他現在的靈力無法做到掩飾。
再加上……一點點直覺。
諸伏景光飄到河邊,翻開那堆濕衣服,臉色更見嚴肅。
成年男人尺寸的白襯衫,黑西裝,背心領帶,還有那個藍色的波洛領結……他在組織裡第一次見到Zero,對方就穿著這麼一身。
沉思著,他又掏了掏口袋——雖然對能搜出證件之類的東西不抱希望,但或許會有彆的和Zero相關的物品?
“啪”的一聲輕響,衣服堆裡掉出來一個沉重的東西。
諸伏景光的瞳孔猛縮——手|槍!
HKP7,Zero慣用的配槍型號。
“Hiro,怎麼了?”花山院漣問道。
“沒什麼,有台手機,不過泡了水壞掉了。”諸伏景光不動聲色地從褲子口袋裡抽出手機,又用衣服包裹好手|槍,毫不猶豫地扔進了河裡。
因為槍支的重量,衣物掙紮了一下,慢慢沉了下去。
“先帶著再說,也許能修好,找找這孩子的家人。”花山院漣說著,把懷裡的小孩抱起來掂了掂,順手給他把外套的兜帽拉上了。
就在這時,河堤上響起車子的引擎聲,一束燈光由遠及近。
諸伏景光猛地抬頭,甚至飄得高了些,目光穿透夜色往上看去——
那種熟悉的引擎聲,他聽過不止一次,至今不忘。那是保時捷356A獨有的引擎聲,琴酒的愛車。
平時也罷了,可這裡有一個神似Zero的小孩子,還能巧合得出現另一輛古董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