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石都肅然起敬。(2 / 2)

穿到爹媽造反時 道_非 7125 字 8個月前

他們那麼相信他,把身家性命托付給他。

為的不是平白送死,為的是大笑著吃著酒,暢想著的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

相豫章閉了閉眼。

“去梁州。”

半息後,他艱難開口,聲音幾不可聞。

韓行一垂了下眼,“主公明鑒。”

·

被胡簇擁著的楊成周劇烈喘息著,眼底滿是恐懼,鮮血順著他額頭不斷往下淌,他清楚感覺到生命的流逝。

“快,快叫軍醫來!”

一個扈從著急大喊。

“不,不能喊軍醫。”

另一個扈從抓住想去喊軍醫的扈從的胳膊,手指顫得厲害,“你還記得石都的下場嗎?”

周圍扈從臉色微變。

石都隻是沒有保護好楊成周,便落了個被楊成周拴在馬上拖行甚至剁碎喂野狗的下場,如今他們讓楊成周險些喪命,郡守豈不是會將他們千刀萬剮?!

畢竟在郡守心裡,楊成周的命才是命,至於他們,不過是卑賤如泥隨手都能碾死的螞蟻罷了。

“石都隻是沒有保護好校尉,便被校尉折磨得生不如此。”

扈從道,“我們若讓校尉丟了性命,郡守又會如何處置我們?”

“我們全都活不了。”

一人喃喃出聲。

“不,我不想死。”

“我不想給校尉陪葬。”

“這事不能讓郡守知道。”

喊軍醫的扈從動作微微一頓,“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校尉去死嗎?”

“校尉活不成了,軍醫來了也救不了。”

扈從搖頭。

扈從們臉色一白。

電石火光間,他們已默認方才那人的提議——不讓楊成周受傷的消息傳出去,否則不僅他們活不了,他們的家人也會跟著死。

楊成周險些被扈從氣死。

——他還有救,他想活!這幫人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你、你——”

楊成周吃力抓著不喊軍醫的扈從的衣領,“去請軍醫,否則、否則......”

扈從抓著楊成周胳膊,將不斷掙紮的人按下去,“校尉,您不會有事的。”

“隻是一點小傷罷了,不用請軍醫。”

說話間,給身邊一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身形與楊成周頗為相似,楊成周出府尋樂子時,他受命穿著楊成周的衣服在府上假扮楊成周,好不讓郡守與夫人知曉。

那人會意,立刻去解楊成周身上的甲衣。

楊成周大怒,“你們......”

但已無人理會他。

扈從們七手八腳把他的甲衣剝下來,假扮他的人迅速披上身,抹額頭盔一勒,遠遠看去幾乎與他一模一樣。

楊成周險些被活活氣死。

這群該死的賤民!

他要殺了他們,把他們碎屍萬段,把他們丟出去喂狗!

他不斷掙紮著,想要去喊軍士來救他,但他傷得太重,連說話都分外艱難,隨著生命的流逝,他的意識越來越淺,可頭上鑽心的疼又拉扯著他的意識,讓他不得不清醒,然後看著往日裡像狗一樣扒著他的扈從們拿東西胡亂堵了他的嘴,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楊成周劇烈掙紮。

可顯然無用。

他的花拳繡腿完全不是扈從們的對手,更彆提此時的他已奄奄一息,他隻能任由扈從擺弄著他,讓他死得悄無聲息。

楊成周兀自大睜著眼,意識徹底消失前,他仿佛聽到有軍士前來詢問,他心中一喜,正要掙紮起身,卻被扈從死死按住,眼睜睜看著假扮他的人像模像樣地學著他的口氣罵著軍士,“沒用的東西,連密林之中有刺客都不知道。”

“幸虧本校尉福大命大,否則今日死在你們的粗心大意上!”

楊成周一口氣上不來,掙紮著的手無力垂了下去。

他的死並沒有引起周圍扈從太多的情緒波動。

紈絝子弟太作踐人,扈從們對他的忠心並不多,圍在他身邊打轉,不過是為了一個好前程罷了。

如今前程沒有弄到,楊成周倒死了,此事若追究下來,他們也難逃一死,但他們才不要給楊成周陪葬,他們要活著,從這個亂世活下去,看到太平盛世的那一日。

扈從的聲音學的惟妙惟肖。

尤其是那種趾高氣昂的跋扈,幾乎跟楊成周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引得軍士心裡直煩白眼。

這刺客著實無用,怎就沒有射死楊成周呢?

“是,是屬下辦事不利,屬下這就讓人去抓刺客。”

軍士心裡罵著楊成周,麵上吩咐抓刺客,“還不快去將刺客抓回來,讓校尉發落?”

“喏!”

眾人應諾而去。

如狼似虎的盛軍衝入密林。

相蘊和彎了彎眼。

——你們這樣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

藏身在暗處的蘭月驟然出手。

兩個身穿盛軍軍服的軍士無聲倒下,被石都悄無聲息拖走。

蘭月去解自己身上外衫。

相蘊和努力扒著盛軍衣物。

石都微微一愣,立刻轉過身,傷疤仍在的臉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

雖有些尷尬,但他的動作卻並未停下,迅速把自己的外衫脫下,團吧團吧團成一團,隨手塞到馬背上的行囊裡。

命都快沒了的檔口,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矯情?

——再說了,人家蘭姑娘都不覺得有什麼,他一個大老爺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石都腦子裡亂糟糟的。

看石都轉過身,相蘊和這才後知後覺想起這人是個男人,與她們的性彆不一樣。

“......”

大意了,在山洞同吃同住好幾日,石都又細心,她幾乎把石都當成蘭姨一樣的人。

這人還挺講究,知道避嫌。

倒是蘭姨從不將這些細枝末節放在心上,並未留意石都的反應。

這樣不成,以後得提醒一下蘭姨。

石都是君子,但像他這樣的君子並不多,生而為人,遇到的小人遠比君子多,在這種事情上,蘭姨得多留心。

相蘊和心裡盤算著。

“給,衣服。”

相蘊和把剝下來的衣服遞給石都。

石都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多謝小女郎。”

另一邊的蘭月也脫完了外衫,回頭一瞧,石都背著身,聲音也有些不自然,不免有些好笑。

“都什麼時候了,在意這些繁文縟節做什麼?”

蘭月沒有好氣道,“眼下我們最重要的事情是活著,至於其他事情,則不必去理會。”

“女郎說得是。”

石都頻頻點頭,卻沒把身體轉過來,手腳麻利穿上盛軍的衣服,側著身子避開此時隻著中衣的蘭月,同手同腳去牽自己的馬。

“......”

你可真有意思。

蘭月被他氣笑了。

“蘭姨,衣服。”

相蘊和把另外一件官兵的衣服遞給蘭月。

時間緊迫,蘭月沒理會石都,三兩下把官兵衣服套在身上,抓起相蘊和上了馬。

相蘊和雖有八九歲,但生逢亂世,父母又是反賊頭頭,八九年的歲月裡有五六年的時間在逃命,吃不好睡不好的情況下,個子並不高,正好能被偽裝成行軍行囊遮住。

等偽裝完畢,三人兩馬才從藏身之地走出來。

楊成周已死,盛軍必然大亂,她們隻需藏身在盛軍之中,便能渾水摸魚出陳州。

陳州是如今大盛還能勉強控製的地方,一旦出了陳州,大盛的掌控力便大大降低,到那時,便是天高海闊任鳥飛。

相蘊和無比期待那一日。

可她運氣著實不好,他們剛從林子裡走出來,便迎麵撞上一隊搜捕他們的盛軍。

領隊的盛軍看了看騎在馬上的蘭月與石都,隻覺得莫名熟悉,仿佛在哪裡見過一樣,於是擰著眉,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人。

這樣被看遲早要出事。

石都眼皮輕輕一跳,手指悄無聲息按在從盛軍身上剝下來的佩劍上。

“你們是哪個隊的?”

遲疑片刻,領頭之人狐疑問石都。

石都單手握劍,眼睛輕眯。

山雨欲來風滿樓。

相蘊和輕輕扯了下蘭月衣袖。

蘭月眉梢微挑,捏著聲音沉聲道,“好大膽子,竟然對我這般無禮,我可是在校尉身邊伺候的人!”

石都動作微頓,臉色有一瞬的古怪。

這聲音又快又急,帶著些盛氣淩人的味道,乍一聽還真像楊成周身邊的扈從。

盛軍臉上閃過一抹不耐之色。

——這種熟悉的跋扈,絕對是楊成周那個廢物身邊的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