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廣白猶豫了一下,才苦笑道:“就那樣吧,不過最近睡得不是很好,好幾次都做夢夢見複發了。”
“最近複查過嗎?”林斌眉頭一皺,問他要檢查資料,“不放心的話,安排你住院做一下檢查?”
蔣淮南在打印好的處方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導師簽,同時點開屬於溫廣白的電子病曆,憑記憶將他的現病史和既往史填充完整。
寫完後抬眼看一下對麵的青年,不由得覺得可惜,才33歲啊……
上午的門診結束,蔣淮南就可以回去了,他今天下夜班。
洗手的時候,林斌隨口問道:“周末打算做什麼?”
“要去參加同學的婚禮。”他回答道,又反問,“是有什麼事需要我辦嗎?”
林斌搖頭,笑眯眯道:“那倒沒有,隨便問問。”
說著頓了頓,繼續道:“去參加婚禮好啊,你也該考慮考慮這方麵的事了。”
蔣淮南笑笑,嗯了聲,林斌也沒多說,他一向不怎麼管學生這些事,隻是話趕話提到了就說一句。
他很快就問起蔣淮南的論文進度,問他實驗做得怎麼樣了。
生怕導師覺得自己不夠勤快,蔣淮南吃完午飯也沒敢真的下班回家,而是繞過門診大樓,去了位於致知樓十樓南側的實驗室。
冷氣十足的實驗室裡很安靜,跟他打招呼的師妹都下意識壓低聲音:“師兄你來啦。”
比起實驗室的安靜,元寶路上倒是熱鬨非凡,哪怕九月的容城潮濕悶熱,也沒能阻止出門覓食的人。
“哎呀,最近熱得我嘴角長個包,老板,來一盅粉葛綠豆燉乳鴿,再要一份瘦肉腸。”
溫苓熟練的下單,笑著道:“不如喝杯涼茶,清熱下火還快點。”
客人一邊掃碼付款,一邊哈哈笑道:“吃完飯就去隔壁買啦。”
話音剛落,又進來一個客人,看都不看牆上的菜牌,熟練點單:“老板,一個椰子盅燉竹絲雞,一份煎餃王,打包啊謝謝。”
午市的熱鬨一直持續到中午一點半以後,客人都離開得差不多了,溫苓才一邊吃著龜苓膏,一邊跟鐘叔說:“我明天要去參加同學婚禮,就不過來了,店裡麻煩你看著。”
鐘叔點頭應好,順口就說了句:“這麼快你同學都結婚了,你也快啦。”
溫苓聞言嗤笑一聲,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
“快?不不不,早著呢,我要是現在就結婚,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我們家老爺子,他這麼疼愛晚輩,哪裡會舍得我這麼早嫁出去。”
嫁出去不得帶嫁妝啊?那是要心疼死老頭啊!
鐘叔聞言一哽。
轉天就是周末,豔陽高照的天氣格外好,黃曆上說這天宜嫁娶,確實是個好日子。
舉辦戶外婚禮的入口處豎著新人的大幅婚紗照,照片上的新郎新娘笑得春花燦爛,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
蔣淮南在旁邊給過紅包後往裡走,看到了正在迎接客人的新人,立刻大步走過去。
新娘施蕤是他本科班的團支書,新郎譚靳同是他們班的班長,他們大二就在一起了,是他們班最有名的一對班對。
那時班裡湊了好幾對情侶,到本科畢業,幾乎都分了手,唯有他們還在一起,本科畢業第五年,他們終於結婚。
“淮南!”施蕤朝他招手,露出一個熱情的笑臉。
蔣淮南過去,和她握了握手,又和譚靳同擁抱了一下,笑道:“恭喜啊,總算看到你們結婚了。”
譚靳同哈哈大笑,錘一下他肩膀:“乾嘛,以為我們過不去七年之癢啊,要我說,你還不如操心你自己。”
蔣淮南當然不會說自己就是這麼想的,玩笑著反駁道:“哪裡,我是怕你老了,不招我們團支書喜歡了。”
說完仨人相視大笑。
笑完,施蕤跟他說:“哎,你快進去吧,咱們班的同學能來的都來得差不多了。”
“是啊,溫苓也來了。”譚靳同接了句,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揶揄。
蔣淮南一愣:“……溫苓來了?”
施蕤點點頭,說:“你不知道吧?我剛才問溫苓,有沒有跟你聯係,她說沒有。”
“你們以前關係很好的,怎麼現在……”施蕤頓了頓,有些好奇,“不聯係了?”
蔣淮南無奈的笑笑:“太忙了,剛畢業那一年還有聯係,一起吃過飯,後來我去分院輪轉了,又要做實驗,她工作也忙,慢慢就沒怎麼聯係了。”
也就是逢年過節發個祝福短信吧。
蔣淮南想到這裡,心裡彌漫起淡淡的遺憾。如施蕤剛才所言,他們以前關係很好的。
施蕤聞言點點頭,也有些無奈,“是啊,都太忙了。”
說完她又笑:“那就趁今天好好聚聚啊,難得人齊。”
蔣淮南笑著應好,和他們寒暄幾句,就進了會場。
婚禮場地不大,遍植花木,高大的樹木張開枝葉,遮擋住灼熱的陽光,悠揚的樂曲伴隨著賓客的歡聲笑語回蕩著。
他聽見有人叫:“溫苓!快來拍照!”
便立刻抬眼四處張望著找人,看見花籃旁邊著粉色印花裹身裙的身影,婀娜得猶如柳枝輕舞,栗色的長卷發,眼睛明亮而有神,眼角微微上揚,神色看似溫和,卻透出一股倔強與執著。
他頓住腳步,遠遠看著,覺得格外熟悉,仿佛看到了五年前認識的那個溫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