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蔣淮南雖然和溫苓相識多年,對她家的情況基本了解,但還從來沒有去過溫家的店。
原因也很簡單,一是燉湯和涼茶對於容城人來說,是兩樣從小喝到大的東西,家家戶戶都會做,犯不著出去喝,即便要出去喝,也隨處可見涼茶鋪和有湯賣的餐飲店,犯不著特地過來元寶路。
二是溫苓跟他說過的那個理由,餐飲業很卷,新店鋪新品牌每天都在出現,人們追求新鮮,傳統的燉湯和涼茶就被遺忘了。
可是仍然會有不少街坊記得這個口味。
車子在店門外停下,溫苓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腳剛伸出去,又立刻縮回來。
“不對,這是我的車,你下去,車鑰匙還我。”
是的,蔣淮南送她回來的這輛車,是她的,他的那輛叫代駕幫他開回自己住的小區了。
蔣淮南把車停好,下了車,把鑰匙遞給她。
但人卻沒走,而是跟著她走到了店門口。
溫苓轉身問他:“你不回去,跟著我做什麼?”
他滿臉無辜的看著她:“你家不是賣涼茶麼?我來買杯涼茶,很正常吧?”
溫苓朝他眯眯眼,剛想說什麼,就聽到鐘叔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苓你來啦,我剛才還跟花姐說,看要不要打電話問問你今天過不過來店裡。”
他一邊念著說曹操曹操到,一邊發現了蔣淮南。
遂熱情的招呼他:“靚仔,要喝點什麼湯啊,進來看看啊?”
蔣淮南點點頭,笑著看一眼溫苓。
像是在說,看,你不讓我進去又怎麼樣,還不是有人請我進去?
溫苓:“……”
她直接走進店裡,路過櫃台時順手拿了自己的水杯,就要往上二樓的樓梯走去。
——她並不想搭理這人,最好裝作不認識。
但蔣淮南今天在她這裡頻頻受挫,脾氣也上來了,不太願意讓她這麼好過。
於是心理賊陰暗的叫住她:“溫苓,你不給我介紹一下你家的湯嗎?”
溫苓的背影頓時僵住。
鐘叔驚訝道:“靚仔你跟我們老板認識啊?”
“我們是大學同學。”蔣淮南笑著應道,表情溫溫和和的,看不出來一點故意的成分。
但是溫苓一轉身對上他的目光,就知道這人是故意的!
溫苓:“……”
鐘叔倒是熱情起來,問她:“你同學來了啊,你招呼還是我招呼啊?”
“……我還有彆的事要做。”溫苓應了句。
說完暗暗瞪了一眼站在櫃台邊的人。
然後走過去飲水機接水。
蔣淮南不以為意,笑眯眯的見好就收,“既然溫苓還有事,那叔叔你給我介紹一下好了。”
鐘叔聞言就問他:“有沒有什麼不舒服啊?或者說有沒有什麼特彆想喝的啊?”
“昨晚沒睡好,有點上火。”蔣淮南如是回答道。
溫苓聽到這句話,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
“上火啊……”鐘叔問,“很嚴重嗎?”
“早上流了一點鼻血,沒有彆的症狀,不嚴重。”蔣淮南笑著應道。
鐘叔哦了聲,“也是,你是阿苓的大學同學,那也是學醫的,嚴不嚴重你肯定知道……那就長壽草燉龍骨咯,清熱,又助睡眠的。”
介紹完又說:“哎呀,現在工作壓力太大了,十個有八個睡不好的,一問,個個都是熬夜冠軍。”
溫苓本來接好水都要走了,聽到這裡沒忍住,又看了眼蔣淮南,見他似乎有點憋笑,頓時更加無語。
這人熬夜可不是什麼工作壓力太大好嗎!
可想起昨夜後半段的淩亂,又忍不住臉上發熱,同時覺得心虛又彆扭。
她想說什麼,又怕說多錯多,讓彆人發現點什麼,乾脆撇撇嘴趕緊上樓。
蔣淮南一邊下單要幾份燉湯,一邊用眼角餘光關注著溫苓,見她上樓去了,既為自己添堵成功在心裡奸笑,又覺得有點悵然若失。
怎麼就走了呢?還走得這麼利索,真的一點話都不想和他說了嗎?
一時又惴惴不安,是不是自己昨天晚上讓她不舒服了,所以才會這麼抗拒和他在一起,畢竟試用過了,不滿意嘛。
可是他也不好意思去問,隻能就此作罷。
或者說是寄望於時間,希望她的態度能漸漸軟化——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
蔣淮南一麵跟鐘叔說著話,一麵在心裡盤算著自己的工作安排,爭取多多來光顧。
“現在天氣熱啊,容易上火。”
“是,這時節容易心火旺。”
“心火旺啊,沙參玉竹燉響螺片就合適啦,清心火啊。”
“吃點蓮子也可以,不過秋燥馬上也要來了,該滋補潤燥了。”
聊了幾句,廚房送出來打包好的湯,蔣淮南接過,說:“我去隔壁買個涼茶就先走了,下次再跟鐘叔你聊天。”
鐘叔笑著應好,聽說他要去買涼茶,立刻提高聲音衝門的另一邊大聲道:“阿花,花姐,給蔣醫生倒杯涼茶啊,阿苓同學來的。”
這聲音大的,連正在樓上工作室吃早餐的溫苓都聽見了,除了無語還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