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原本就兩個人。
顧啟洲和他的助理李越郝。
李越郝站在角落裡,顧啟洲在他斜後麵,正好對著電梯口的位置。
好像是從家裡出來的,他穿著黑色棉服,棉服拉鏈隻合到胸口的位置,露出裡麵的白色T恤。頭發自然垂下來,墨鏡遮住半張臉,露出來的下半張臉,鼻梁高挺下頷角清晰。
江眠被王飛推進電梯,剛好在顧啟洲身邊的位置。
王飛則是站到李越郝身邊,問:“顧老師去十二樓?我們眠眠也是去十二樓,錄製《實戰演技班》。”
“嗯,我們也是。”
五年過去,李越郝的聲音一如既往,溫和又帶著慈祥,“很久沒見眠眠了,怎麼瘦這麼多。”
江眠一下清醒過來。
他看向李越郝,不好意思的笑一下。
這才去看身邊人。
顧啟洲不知道什麼時候摘了墨鏡,銀河似的一雙笑眼:“眠眠。”
江眠硬著頭皮再次招呼:“g……”
當年拍戲的時候,江眠才十幾歲,潦草上的幾節演技課根本不足以支撐他演出完整的人物。導演把人物掰碎了和他講,讓顧啟洲一點點教他怎麼演——從某種意義上,顧啟洲算他半個演戲老師。他一開始叫了顧啟洲兩個月“顧老師”,後來顧啟洲說叫老師差輩了,硬是讓他改口叫哥。
剛剛叫一聲“顧老師”,是跟著王飛打招呼的。
現在真的對上顧啟洲的臉,江眠一時有些恍惚,在“顧老師”和“哥”間猶豫兩秒。
——這是綜藝,顧啟洲是助教自己是選手,應該叫老師。
——之前一起演的電影,自己的角色叫顧啟洲老師,現在接著叫老師,更好賣。
江眠咬牙:“顧老師。”
電梯裡三個人都在看自己。
江眠有種無處遁形的羞恥感。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羞恥已經是很不重要的一件事了。於是他強撐著笑一下:“好久不見。”
王飛站在李越郝旁邊,看江眠有些僵硬的笑,心裡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他賣。
怎麼這麼僵硬這麼不自然?!對麵不都主動打招呼了嗎?不就證明還記著他嗎?就不能順杆子爬,多說兩句,一起去錄製大廳嗎?
那可是顧啟洲啊!即使在一堆有名有姓的助教裡麵也是響當當的那個。國內國外影帝拿了一堆,歸來也才三十歲,又有一張帥臉,粉絲數量恐怖。他出場肯定能有個一分鐘的鏡頭,和他一起,能多多少話題度啊!
王飛等了兩秒沒等到江眠的下一句,咬牙就要覥著臉和李越郝搭話。
李越郝先開口了:“眠眠是不是第一天來錄製?認識路嗎?讓啟洲帶你去錄製廳?”
——要賣腐。要蹭熱度。要炒cp。
江眠放下心裡複雜的情緒,點頭:“好啊,謝謝李哥。”
又看向顧啟洲:“謝謝顧老師。”
幾乎就是說出謝謝的下一秒,電梯停下。顧啟洲拔步走出去,江眠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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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已經開始錄製半個月了,因為練習室永遠有人,所以鏡頭幾乎是全天錄製。
江眠跟在顧啟洲身後,有點擔心他把自己帶去助教老師的休息室,猶豫著開口提醒:“我在C組做助演。”
——他們這種後麵慢慢加入的嘉賓,需要先作為助演完成一場戲,和這組其他成員一起接受點評打分,分數高就留下,分數低就離開。江眠被分到C組。
顧啟洲好像有些驚訝的樣子,回頭看他:“這麼巧?我是助教,負責C組的指導。”
這麼巧?
這應該不是巧,應該是公司的安排?費儘心機讓自己進有顧啟洲在的C組,方便自己蹭熱度。
江眠心懷不軌,很是心虛,於是並不接話,隻含糊點頭。
顧啟洲沒在意他的含糊,在掛著C組牌子的練習室門口停下,推開門。
來之前節目組給了小組的具體信息。江眠看到C組的兩個成員,正坐在鏡子前的長凳上,低聲背台詞。
可能是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兩個人同時看過來。下一秒,站起來,和顧啟洲打招呼:“顧哥。”
又看向顧啟洲身邊的江眠,有些遲疑。
顧啟洲介紹:“這位是我們組新加入的助演,江眠。”
“這位是李若寧,你叫寧寧姐就行。”
“這位是孫新丙,你叫哥。”
江眠聽從指令,乖乖打招呼。
來之前,王飛三令五申,讓他活絡點,雖然目標是蹭顧啟洲,賣個大的。但不能太軸,如果能蹭其他人就蹭其他人,比如組裡的兩個成員,可以說自己是他們的粉絲,要個簽名蹭好感,這樣後麵不管是接著扮演粉絲,還是倒打一耙來個背刺,都很有話題度。
江眠咬牙憋了又憋,還沒說出一句:“我是你的粉絲。”
顧啟洲先問他:“劇本看過了嗎?”
江眠一口氣鬆了,回答:“看過了。”
“那你先背台詞,等會兒你們試試對台詞。”
顧啟洲迅速安排好江眠,又招呼李若寧和孫新丙對戲。練習室驟然忙碌起來,再也沒機會給江眠“蹭”的機會。
些許的失落外是無儘的輕鬆,但輕鬆後又全是焦慮。江眠心情複雜得要命,隻能強迫自己打開劇本,背自己少少的幾句台詞,一遍遍的琢磨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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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把自己的台詞背得滾爛,按照自己僅存的一點點演技知識,尋找了三種詮釋方法。
說起來那些都還是顧啟洲五年前教的,但現在,江眠聽顧啟洲指導李若寧,總覺得和五年前教自己的不一樣。於是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覺得自己找了個稀碎。
絞儘腦汁想再找一種更合適的,麵前就站了個人。
手裡的劇本猝不及防被拿走,顧啟洲的聲音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