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兒童養成記事 你覺得波斯貓是怪物……(2 / 2)

“快點擦乾淨,濕淋淋的難看死了。”

男孩坐在原處發了一會兒愣,忽然撇了撇嘴把毛巾甩到我腦袋上,又轉過身去不搭理我了。

我抓起毛巾胡亂抹了兩下腦門上的水漬,苦笑著自言自語道:

“……到底是誰把我潑成這樣啊。”

…………

…………

——“奧菲利婭。”

大概是見我揉著額頭沉默不語,阿諾德曲起指關節輕輕叩了叩桌麵。

“如果你再在我說話的時候走神,我不介意扣你這個月百分之十的薪水。”

“哦不先生請彆這樣!我隻是對那個問題兒童有點頭疼……”

事關我微薄的收入,我不得不放低姿態放軟口氣。雖然我喜歡小孩子,但我總不能為了這個倔強彆扭的少年丟掉飯碗吧。更何況,現在就連他的生活費都是我在承擔——真希是絕對不樂意掏錢夾喂養一隻會反咬飼主的惡劣小動物的。如果沒了收入來源,難道要我學東方古人割肉喂孩子麼……

“好吧,你剛才的失職我就當沒看見,沒有下一次。”

他輕輕呼了口氣,直起身子靠回到椅背上,蒼白的指尖優雅地交錯著。

“那麼,我再重複一遍。納庫魯回國了,他邀請我明天去他任職的教堂。雖然不清楚理由,但他希望我帶上‘那個黑頭發的小女孩’。”

“……”

我眼前猛地一黑,有點脫力地在原地晃了幾晃,才勉強穩住腳步。BOSS的晴之守護者——納庫魯是一名頗受人們愛戴的神父,雖然他由於工作原因長期逗留在國外,本地的教堂依然一直為他保留著職位。這便是他作為一位優秀的神職人員,在居民心目中地位極高的表現吧。納庫魯的個性十分直爽暢快,是六位守護者中尤其好相處的一人,隻是也由於這過於爽朗的性格,他往往把任何人都當作兄弟姐妹同等看待,自然也就不太關心每個人的名字了……無論我向他自我介紹多少次,他都熱情地把我叫做“究極的和我有著相同黑發的小女孩”。

在歐洲純黑的發色確實不多見,但我想……還不至於稀有到“究極”的程度。

“呃……先生,如果我回答您,我明天想留在家帶孩子,您會扣我薪水嗎?”

想起家裡的大包袱,我湊近了一點兒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當然。”

阿諾德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說道。他波瀾不驚的表情和冰冷的藍眼睛告訴我,他與我在財政問題上沒有絲毫情麵可講。凡是這個人嘴裡吐出的話,向來不會留任何回轉的餘地。

“如果你明天帶著一張睡眠不足的臉來見我,我同樣會扣你薪水。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屬下一副被工作壓垮的疲態——我從來沒有給你過重的負擔。”

我一手扶著他那張堅實的辦公桌,覺得自己脆弱的心臟被他開著大型蒸汽機車反複碾壓,已經徹底碎成玻璃末了。這個人的腦子裡烙印著一條名為“公事公辦”的鐵則,指望他對我網開一麵還不如一頭在桌上撞死——我堅信阿諾德桌子的質量,它起碼得比我的腦殼硬點。

“奧菲利婭,你的答複呢?”

“……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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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

“哦哦,好久不見了啊,究極的黑發女孩!”

“您好,納庫魯先生……那個,我的名字是奧菲利婭。”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與重重拍打我肩膀的神父先生寒暄——我想,我還是放棄讓他記住我的名字吧。納庫魯先生的大腦神經,或許和伊莉莎的肌肉纖維差不多粗。像我這樣直屬於守護者的家族成員至少有數十人,意大利人的名字又算不上簡單明了,以他的性格,要挨個記住簡直就是一場酷刑——我怎麼能給這位豪爽的大哥這麼沉重的擔子呢?

“納庫魯。你特意讓我帶她過來,就是為了敘舊嗎?”

阿諾德抱著雙臂倚坐在教堂的長椅上。即使在朋友相聚的私人場合,他也維持著平素一絲不苟的態度。我沒來由的想起,這種坐姿通常是性格嚴謹、拒絕他人接觸的顯現。

“啊啊,當然不是。我回國以後聽說了尼爾訂婚的事,由此多考慮了一些。我記得那孩子也剛滿十八歲吧?阿諾德,我是說,你……”

“如果是這個話題,很遺憾,我不想談。”

“可是你……”儘管立即遭到了冷淡的拒絕,納庫魯依然嘗試著將對話繼續下去。

“我今年二十四歲,還很年輕,不打算考慮結婚的問題。”阿諾德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就再次冷冷打斷了他。“你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這是我的私人情況。”

看著眼前年青俊美的男子一臉超脫於世的浮雲模樣,納庫魯忍不住彆過臉歎了口氣。

“阿諾德。我知道兩年前的事讓你對女性成見很深,但這個黑頭發的小女孩真的是個好姑娘。如果你執意禁錮自己,神也會為之悲傷的。”

……雖然晴守先生似乎是在誇我,但我完全沒有受到讚美的實感——畢竟他到現在都沒記住我的名字……或許在萬能的上帝麵前,姓名不過是身外之物吧。

至此,我終於隱約明白了納庫魯先生邀我同行的真正用意。

——雲之守護者阿諾德的感情和事業發展極度不平衡,這在彭格列內部算是個公開的秘密。儘管我們識趣的不在他麵前提起,內心卻都十分清楚:阿諾德先生那份過於執著的工作熱情和近乎苛刻的嚴格態度,是他擁有如此優越的個人條件卻始終未婚的重要因素之一。不要說是與這個人親近或交往,就連普通的任務交接都會給人帶來莫大的壓力。所以,一般每位守護者都有十餘名得力心腹,而能夠承受住阿諾德的嚴肅氣場、又不至於拖他後腿的,最後隻剩下了我一人。

說起來我跟了他也足有一年有餘,現在想來,著實不是件容易的差使。

“兩年前的事”我從真希處有所耳聞,據說是阿諾德家人為他訂下的未婚妻不堪忍受他刻板的性格,找了個借口上門悔婚——用真希的話來說,阿諾德被還沒過門的老婆休了。為了琢磨透“休”這個詞的含義和用法,我失眠了整整一個晚上。不得不承認,東方的語言文化實在是博大精深。被休之後的阿諾德依舊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隻是納庫魯在他“不抽煙不吸毒不酗酒”的生活習慣中滿心憂慮地加了這麼一條:不近女色。

而我……儘管沒有自信自稱是和真希一樣的美人,但至少算得上是長期逗留在阿諾德身邊的雌性動物。其間微妙的關係,自然不需要我再多加贅述。

至於納庫魯先生在考慮的問題,我想沒有多大成功幾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上一次出於大哥的立場擔心阿諾德的終身大事時,阿諾德指著教堂裡的聖母像說,那是我唯一尊敬的女人。

…………

我的情況就更不必說了,撫養我長大的爸爸斯佩多和阿諾德一直處於冷戰狀態,斯佩多對於女兒的歸屬問題一向高調:我養大她,不是為了送給彆的男人的。

——自從真希認真分析過這句話的深刻內涵之後,她就開始把斯佩多叫做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