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不該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真的。”

好不容易用催眠術安定下自尊心嘎嘣嘎嘣粉碎的雲雀恭彌，我疲倦地喘息著躺回靠枕上。原本傷勢就不算樂觀，再加上這麼一下，我覺得自己已經油儘燈枯了……

陷入深度睡眠的少年安靜地縮著腦袋蜷在病床上，像隻露出了肚皮的刺蝟，卸下武裝後意外的柔軟可愛。我覺得多少安心了一點，至少我及時阻止了他擅自動彈導致傷情惡化。人越年輕骨頭愈合得越快，這小子大概不到半月就可以下床蹦達了吧。

“看起來並不像你。”

阿諾德不動聲色地忽視了我的埋怨，隨口岔開話題。

“太自大，而且沉不住氣。這種性格對他沒什麼好處，早點改掉也有益。”

“說得真棒，不愧是過來人。”

真希笑眯眯地接過話茬，順便抓起早苗帶來慰問的蘋果啃了一口。

“上帝保佑，你就不能少說兩句。蘋果都塞不住你的嘴？……話說，那是風間小姐買給我的！”

“奧菲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

“……那我把這個曾曾曾外孫給你吧。”

“我才不要這種二貨，你把孫媳婦給我，外孫你自個留著。”

真希理直氣壯地應著我的話，眼光卻一個勁地朝阿諾德那邊飄。

阿諾德清脆地咳了一聲，製止了話題朝更瘋狂的方向發展，我想他大概不想再見識小女人的險惡心計了。

“奧菲利婭，還記得之前的話題嗎？”

“啊啊，是說這段時間彭格列發生的事情……”

阿諾德之後告訴我的話，則完全突破了我最瘋狂的預期。甚至連真希都把蘋果噎在了喉嚨裡，刹那間直翻白眼。

——BOSS放棄了讓尼爾繼承彭格列的打算。

而在這之前，我們都認為自己遲早有一天要尊稱那個金發藍眼的俊秀男孩為彭格列二世——這根本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比“人固有一死”更加的不可動搖。

但這件事卻改變了。

“真棒……我還以為Giotto那個死腦筋一輩子都轉不過來呢。”

真希好不容易把蘋果咽下去，撫著脖子瀟灑地一甩頭發，看上去得意極了。

雖然她對斯佩多極儘鄙視，但在工作立場上，東月真希和我的混蛋爸爸一樣是反對尼爾繼承的激進分子。顯然，他們都不甘心乖乖從屬於一隻連開個槍都手抖的小綿羊。

和他們相比，我倒是對二世無所謂，反正我直屬於相對獨立於組織的情報機關，頂頭上司阿諾德和本部的聯係也並不密切。管彭格列的老大是誰呢，照發薪水就成。

不過，如果尼爾順利繼承的話，我還可以含著淚去向彆人炫耀自己的悲劇曆史，譬如“彭格列的BOSS是我初戀情人”，這種台詞肯定很勁爆……可惜百年前的八卦產業不那麼發達，否則這個段子賣給什麼《走近黑手黨那些不為人知的事兒》倒可以賺一筆……

話又繞回來，我不知道尼爾是否算得上我的初戀。

我對於Giotto這個漂亮的小侄子，始終是好哥們的情感占了上風，並不能確切地說出喜歡或者愛那種詞句。但如果當初我們能順利交往下去，我不介意就此放棄了外麵的世界給他當全職太太。我要求真的不高，找個誠懇踏實對我好的男人就成，還有一點，他要尊敬我的母親。其他沒了。

然而，連BOSS的超直感都沒能預料到，尼爾這隻純潔雪白的小綿羊，在認識克莉絲特小姐之後不到十天，就把他追我時用過的台詞升級成黃金加強版，對那位比我美麗優雅數倍的貴族小姐又說了一遍。嗯，還附加了一句“我隻當奧菲利婭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