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溫如願不用再去聽天書了,她高熱了。
一碗苦澀的湯藥灌下,一個時辰後,慢慢開始退熱,她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醒來時,外間天色已暗,林信就坐在床頭。
“爹爹。”小女娘鼻子輕輕抽了抽,眼角滾出一滴淚珠。
林信心疼不已,忙溫聲哄道:“乖女不哭,有爹爹陪著呢。”
林信今日從禦史台回來,聽到林溫溫病了,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就來看她,一守就是一個多時辰。
馮氏也守在屋中,她正在桌旁喝水,見林溫溫醒了,她先是鬆了口氣,隨後忍不住揚起調門,“你怎地膽子這樣大,竟瞞著我去貪涼!”
林溫溫輕輕拉了拉林信的衣角,心虛道:“爹爹,我沒有……”
“還說沒有?”馮氏直接起身朝床邊走來,“你吃了三碗冰酪!”
“哎呀——”林信回過頭來,朝馮氏壓了壓手,慢悠悠道:“小點聲啊,溫溫這才剛醒,彆嚇到她了。”
林家二房子膝下無子,隻林溫溫一個女兒,林信對林溫溫幾乎是有求必應,嫌彈琴手疼,那就不彈了,嫌練字費眼,那就不練了,嫌學棋傷身,那就不學了……
馮氏每次都被氣得跺腳,林信卻是慢吞吞地哎呀一聲,“一樣米養百樣人,她不願意學,你逼她也沒用。”
因商賈人家出身的原因,馮氏打從進門老夫人就沒給過她好臉色,長房的盧氏也瞧不起她,自己比不過就罷了,夫君也比不過。
長房的林修乃是三品太府卿,林信隻一個從六品的侍禦史。
結果夫君比不過,女兒也不爭氣。
來到床前,看到病懨懨的林溫溫,馮氏到底也是心軟了,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又用手背貼在林溫溫額頭試溫。
額頭是不燙了,嗓子卻愈發難受,林溫溫咳了一陣,被馮氏扶起來喝水。
馮氏忍不住又念叨起來,“廚房我都問過了,今日明明白白給你這屋裡送了三碗冰酪,你就嘴硬,我看那冰酪你日後就不要再吃了。”
一聽這話,林溫溫連忙辯解道:“我就隻吃了一碗,剩下兩碗分給了珍珠和翡翠。”
“哦?”馮氏挑眉,明顯不信,她朝珍珠和翡翠看去,一副要審那二人的模樣。
這二人慌忙垂下頭,心虛到林溫溫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她一著急,脫口而出,“我這不是貪涼所致,是被旁人染了病氣。”
“是誰?”馮氏覺得奇怪,好端端沒聽說身邊有人生病啊。
林溫溫將顧誠因坐在她身後,這一月以來幾乎日日都在咳嗽的事說了出來。
馮氏氣道:“你怎不早說,那孩子也是的,得了病還到處亂跑,真真是害人,我明日就去尋管家,讓那孩子在屋裡好生歇著,彆去扶雲堂了。”
林溫溫覺得就應該這樣,既然他不肯收她送去的藥,那乾脆彆聽課了,好好在屋裡待著。
可莫名的,她並沒有覺得心中爽快,反而還有種怪怪的感覺。
宋先生誇過顧誠因字寫得好,又說他文采好,思想也通透,若是當真不能去扶雲堂,會不會可惜呀……
不過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林溫溫否定了。
這和她有什麼關係?是他不識好歹,還願意好好喝藥的。
可是……到底是因為她……
林溫溫心裡正在糾結,林信又出聲問道:“也不知顧家孩子是得了什麼病,怎麼未尋府上郎瞧瞧?”
珍珠上前,將那口汙水井的事也道了出來。
林信平日裡不喜歡管閒事,府中一切事宜也極少過問,就像個閒雲野鶴,這是他頭一次聽說,顧家那孩子這些年竟然住在那樣的地方。
頗有些驚訝,不過這事仔細一琢磨,定是老夫人的意思,他也不好去摻和。
思忖片刻,林信慢悠悠地“哎呀”一聲,道:“治標不治本可不行,直接叫人將那口汙水井封了便是。”
林溫溫一聽,瞬間就不糾結了,連忙點頭道:“爹爹說得對,就是應該將井封了!”
反正,林府又不是隻有那一口汙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