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看豬精顯靈熱鬨的兵衛陸陸續續散開了,隻留下兩三個老兵繼續看管豬圈。
“那個……展大人,”我戳戳展昭的肩膀,“可以救了吧,可以出手了吧。”
“急什麼?”展昭倒是挺淡定的。
“我又不是為自己急,”我嘀咕,“這豬圈的味道這麼難聞,我怕皮蛋兒他們扛不住,薰死在裡頭。”
“放心吧,能想出豬精顯靈這一招這麼精神,我看再薰幾天也薰不死。”
我止不住歎氣,唉,皮蛋兒楚丁丁楊戩戩,果然我是你們親娘,展大人是你們後爹啊……
又過了約莫半盞茶功夫,展昭忽然就出手了,我眼前一花,還沒看到展昭怎麼施展的,那三個老兵就倒了,一時間我心中感慨萬千:隨著我歸家腳步的臨近,看到展昭的機會越來越少,看到展昭耍帥打架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展大人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儘量放慢動作讓我把你的一舉一動牢牢鐫刻在腦海之中嗎?
蹭的一聲輕響,展昭乾脆利落的還劍入鞘,擺了一個極其酷帥的pose,下一刻,他捂著鼻子快步走開:“沙姑娘,把那三人叫出來。”
我屁顛屁顛跑到豬圈旁邊:“蛋兒,丁丁,戩戩,都出來吧。”
豬群先還沒什麼動靜,再然後,三隻豬直立行走了。
都說直立行走是猿轉化為人的重要一步,我深信放在豬身上也同樣適用,隻可惜眼前這三個是偽豬。
“老板娘啊,你可來了!”皮蛋兒嚎啕,“我嚇的差點尿褲子了。”
隨著三人的臨近,一股子濃重的豬味撲麵而來,我捂著鼻子連連後退:“Stop,stop,stop。不知道自己身上多難聞麼?”
“難聞?沒覺得啊。”皮蛋兒低頭嗅了嗅自己衣裳,然後轉頭看楚丁丁,“丁丁哥,有味道?”
楚丁丁也嗅嗅衣裳:“沒有啊。”
“沒有你妹啊,”我怒,“老話怎麼說來著,果然是久在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都給我洗澡去。”
————————————————————
展昭把我們帶到郊外一條河邊,好在差不多都入夏了,夜裡洗澡也不是很冷,為了避我的嫌,皮蛋兒他們遠遠地跑到上遊脫了衣裳洗澡,大晚上的看不大真切,就看到三個白花花的生物,加上一直在撲騰水,一打眼看去,還以為是戲水鴛鴦跟加一小三呢。
我和展昭坐在河邊聊天,我非常珍惜這可能是最後的相處機會,想儘各種方法跟展昭搭訕:“展大人,你這趟來西夏,到底乾什麼啊?”
“不可說。”
不可說?哦,對,想想也是,擱著現代,展昭算是特工了吧,特工當然不能把自己的使命到處亂嚷嚷。
“家裡還有什麼人啊?幾畝田啊?院子大不大啊?有車不?我的意思是馬車……”
展昭斜了我一眼:“沙姑娘,你若找不到話跟展某說,也不用儘扯些沒邊的。”
看我的伎倆多麼拙劣,一下子就被展昭看穿了。若是平時,我一定會發揮我火星小強的精神強詞奪理到底的,但是眼下分彆在即,我難免就沾染了一點離情彆緒,隻好低著頭默不作聲,呆呆地聽上遊兩鴛鴦加一小三戲水。
頓了頓,倒是展昭跟我說話了:“身上銀兩還夠嗎?”
我提不起興致:“夠。”
展大人,你能不要總是從金錢的角度關心我麼?咱除了錢咱還有彆的追求啊,尤其是感情上的……
“認得東西南北嗎?”
“啊?”
“我是說,你認識東西南北麼?尤其是……西?”
我先是半天沒想明白,想明白之後,我傷心極了,一下子跳起來。
“展大人,你這樣太傷人自尊了,你是有多盼我走啊,不就是我家在西夏往西三百裡嗎,你一天到晚旁敲側擊要我回家,你是有多怕我不認識路又回開封找你去啊,東西南北我能不認識嗎?你是有多瞧不起人家的智商啊,東西南北,誰不曉得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啊,誰不曉得左手邊就是西邊啊,西是哪來著?”
展昭先是被我的突然間發怒給驚到了,臉色似乎有一些微妙的變化,但是這種變化在聽到我最後的問話之後轉成了徹底無語,他伸手指了個方向:“這裡是西,記住了嗎?”
“誰能記得啊,你那手是司南啊?”我想想又氣了,“不勞你大駕指引,我會問的,爬也爬回家,再也不回來了。”
短暫的靜默,不知道皮蛋兒他們聽見沒有,反正上遊的鴛鴦戲水聲是沒了。
頓了許久,展昭才輕聲喚我:“沙姑娘……”
我傷心的要命,眼淚嘩嘩就出來了:“你就這麼討厭我啊,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雖然我用了你不少銀子,可是我也幫開封府出生入死當過臥底啊,你那錢做我工錢我都嫌少……是,我是砸了公孫先生的茶壺蓋,但是那次是為了去連府救你啊……是,我是害的皮革鋪的林老板從梯子上摔下來了,但是後來他去超市買東西我也給他五折了啊,你是沒看到他那凶狠勁啊,每次來買都論麻袋的扛,一轉頭就加價賣個彆的雜貨鋪子,他因為這個都致富了都……”
展昭輕聲咳嗽:“沙姑娘……”
“Stop!我還沒說完!”我越說越傷心,“你看看你每次看我的眼神,跟看狗皮膏藥似的,走路都躲著我,見了麵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了,明明跟我同路還硬是推脫有事讓我自己上路,這要換了林妹妹,早回家咳血咳得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