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見依靠著火焰草製成的藥,努力抵抗著寒風,漸漸也快透支了。
紫萱在魔尊的懷中已經睡去,如同一個微笑的繈褓中的孩子,在黑色巨大的雲朵中熟睡。
眾人都累了,尋了個偏僻的角落,便合圈圍坐著,火燭的光芒映著每個人的臉。
“唉,還有多久阿?難不成真的走二十年?!”憶葵嘮叨道,看了眼娘痛苦的眼神,便又立刻閉上了嘴。
我這小小的身體總算能夠紮根穩當,開著火堆,打開了包裹吃了一個燒雞腿。
“你這小妖孽,怎麼愛吃燒雞腿!”
“我比你大!我好歹也有五百年!”
“就你那小樣還五百年……哼”
“咳咳咳!咳咳咳!”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咳嗽聲,我立刻警覺,噓,示意不要說話。重樓則立刻將懷中的紫萱摟緊,諾大的翅膀展開,包裹住全身。
“咳咳咳,咳咳咳!”聲音越來越近,他的呼吸聲也越來越急促。
“咳咳咳,咳咳咳!”一個老頭子踏進臨時的山洞,滿身的雪就像是個行走的雪人,“咦,紅毛怪!”
“你是景兄弟?!”重樓驚訝道。
“嘿嘿,太老了吧。”老頭子苦笑道,“再過幾天便沒命了吧。”
“死菜牙!”“爹!”兩個女人迅速圍上前,將景天抬起,搬進了山洞。老頭哆嗦的臉龐裡滿是喜悅卻無奈的笑容,“呀,小卷毛也來了,這大冷的天,你帶她來乾什麼?”
“爹!”憶葵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爹爹怎麼突然這麼蒼老了,比紫萱婆婆還要老的樣子!怎麼會這樣的呢?
“你怎麼了?”雪見一臉陰沉,但看著那副老態龍鐘的樣子,卻還是忍住脾氣,溫柔地問了聲。
“我?嗬嗬,紅毛怪,你說我是不是快死了!”
“是的。”重樓如實答道,這個人的氣息已經近乎消失,人的生氣唯生下最後幾絲飄蕩在這凍住的空氣裡。
“要不是這冰雪幫我留住了最後幾絲,我早就死了。”景天歎氣道,“找了這麼久,還是找不到天山雪蓮。”
“笨蛋!”一直陰沉的雪見如同開閘的水壩,嘩啦啦地衝向了大海。“你這混蛋!不負責任的死菜牙!你以為我這個老婆是白當的嗎?我這不是有聖果嗎?!”
景天卻不理會那張牙舞爪,因為他知道那都是虛的,都是假象,“老婆,我不想你因為的事情而費心,而喪命,而……彆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你看我們也吵了大半輩子了,就不要再鬨了。”
雪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擦著,狠狠地抱緊了,深怕再丟了似的。看得我也揪心死了!“各位彆顧著哭,得想想辦法!”
“乖,彆哭。乖。”景天一個不停的安慰道,這夫妻吵了這麼久,忽然不吵了還真讓人不適應。
“彆哭,彆哭!”忽然重樓懷裡的紫萱起身,走到景天身邊,摸摸他蒼老的臉,“呀,你也和我一樣,長滿了皺紋這種怪東西。樓,我們把它消滅掉吧?”
“萱兒?”
“樓,景天當年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不能這樣見死不救,對不對?”紫萱甜甜地笑道,整張臉的皺紋都擠到一塊去了,可那份女媧後人固有的神聖感還毅然存在。
“可是,你……”重樓疑問。
“放心,我把她放出來一小會。就一小會。”說完,紫萱口中念咒,身體緩緩地飄起。我猛地睜大了眼睛!啥,原來紫萱身體裡的那個靈魂長得這麼漂亮!嚇!還是半蛇半人!
“你是?!”憶葵不可思議地瞪著,“哇,好值錢……的蛇皮阿!”
巨大的身體緩緩落下,手裡包著一具仍有溫度的屍體,“樓,抱著她。”這蛇身便扭向了重樓,重樓兩眼看著她,並為說話。輕聲接過紫萱的身體,埋在懷中。
“對不起一直欺騙大家。我是青兒。”
嚇!青兒!
“其實,我一直寄主在娘的身體裡。代替娘,愛樓。”青兒的眼中多了份深意,那清秀空靈的麵孔裡,滿是不舍的依戀,“我施法去二十年後尋找天山雪蓮,各位請等待片刻。”
嗖地一聲,那巨大的蛇身便消失在洞口,唯留下不語的重樓和震驚的大家。
景天第一個開口道,“紅毛怪,你太不講意思了!先泡彆人娘,再泡小女孩!你這是仗勢欺人!”
“我和她不是你們想的這樣的!”重樓看了懷中的紫萱一眼,不斷用內力將其體溫維持。
“那是怎麼樣的?我就奇怪了這麼多年,是什麼時侯紫萱和你在一塊了的!嘿,你這紅毛怪還真是下手的隱蔽阿!”
“彆胡說!青兒隻是看我整日因思念紫萱,所以化身到紫萱身上。”
“那她絕對是愛死你了!要不然怎麼會連自己的本貌都不要,一心一意留在你身邊呢!”雪見開口。
難道那明教的冤孽母債女還的戲碼又要重新上演?!我深呼一口氣繼續聽著,當著忠實的觀眾。
“不,我隻愛紫萱。”
“我又沒說你愛她,我說的是她愛你。”景天搖搖手說道,“不行阿,不行阿!”
“怎麼不行!”
“你做人這麼久,怎麼還是不懂人類的感情呢?青兒必是愛著你了,才會心甘情願地呆在你身邊。”
重樓沒多說,隻是靜默地等待著青兒的歸來。很快,青兒回來時手上多了個白色的小妖精,小妖精拳頭大小,眨巴著大眼,好奇寶寶似地盯著我們。
“小妖精,以後你就得住在景天身上了。”青兒輕輕說著,一邊將小妖精用氣推到了景天身邊,融成一股白氣,灌入景天的眼鼻耳喉。
景天返老還童,頭上的白發漸漸變成了黑發,臉上的皺紋收回,眼睛也越來明亮……
“死菜牙,快停止!長那麼帥乾什麼?想去吸引隔壁家阿黃嗎?!”
“唉呦,唉呦,我的耳朵……”
“找死,青兒,快把他變回四十歲!這容貌太年輕了!”
青兒有些疲倦地躺回重樓懷中,我見猶憐地嗲聲道,“樓,我有些累了,明天再回娘身裡,好嗎?”
“
你好些休息。”重樓左邊摟著一個年輕娃兒,右邊抱著一個年老婆婆,就這麼氣定神閒地坐著。“景兄弟,好些了嗎?”
“好是好些了,就算耳朵有些痛!”
“重大哥,這不公平!”雪見喊道。
“娘阿,這其實還挺公平的。你看,你永遠都不會老,因為你的心是聖果,現在爹也是了,這樣你們兩個就登對了!”
“哼,他就該長成那天生老頭,要不每天色迷迷地盯著彆人看!”
“我哪有!”景天委屈道,自婚後,他可是向來規規矩矩,老老實實!
“還敢狡辯!”雪見又是狠狠一扭。
“阿!我錯了,我錯了!”
“景兄弟,看來你說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永遠都達不到阿!”重樓笑了。
我也笑了,唉,本來還想找景天發展一下,看來這妻管嚴典型人物,完全沒有出軌的可能。我這隻妖豹子隻能活活地在這裡孤獨終老,沒有仙五,沒有姚壯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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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切都恢複平靜。
隻剩下合體後的紫萱和她女兒,及一臉冷然的重樓。
“重大哥,在下也要告辭了!”我墊著腳說道。
“不送。”重樓看著懷中的女子,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不懂得掩飾煩惱的他此刻巴不得全部人都走光,隻剩下兩個人。
可是,我偏不!“重大哥,我想和青兒,喔,就是紫萱,說兩句話。”
重樓沒說話,看著懷裡的女人站起身,“樓,我和小豹子說句話。”重樓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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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豹子,什麼事?”
“其實,我沒啥事……我就想問問你,那個反正你沒有女兒,你說……我也找不到去處……我沒有了媽媽!”哽咽著,這什麼亂世,不找個可靠點的靠山能活下去嗎?隨便一個啥的妖孽就把我殺了,我也甭想著看我的仙五了……
明顯有些吃驚,“可是……我不知道樓同不同意……”
“青兒,我喊你青娘成不?”
“成……”這小女孩畢竟還是嫩著,一想到有女兒那個純真眼神,望著我……
“那,青娘,你過來,我和你說……你想不想要重樓以後愛上你?再也不用穿著你娘這件衣服?”我竊竊說道。
“額……”青兒有些為難,點點頭,“恩。”
“那麼,你就得這麼做……”我開始傳述著從苦肉計到離間計各種大法,沒辦法,電視劇看太多了,啥都懂,就是沒機會實習,這下把《宮心計》,《美人心計》,《金枝欲孽》的各種劇情都般套了……
“阿!?”“喔!”“阿?”“喔……”
長時間的教育後,青兒開化地望著我,膜拜至極,“妖豹子,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唉,我的故事可長著了……”歎氣。
青兒迅速誤解了我的意思,“妖豹子你莫非也愛上了誰?”
“不是……唉,話長著。算了,我這輩子就跟著你活了。你若真想和重樓好上好幾輩子,就彆生孩子,記住避孕。我呢,就做你的女兒這輩子就這麼著吧。”狠狠地歎了口氣,“至於我的仙五就生死永隔吧……”
“仙五?”青兒不解地看著我,隨後也不再多問。歡天喜地地跑去找重樓了,重樓這呆子自然而然不知道那些勾心鬥角,很快便被收服的一塌糊塗。比景天還妻管嚴,每天不管世事,專心地守著南詔國,幫青兒管理人類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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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多很多年,多到我都數不清自己的皮長得有多厚時。
“妖豹子,送你一個禮物。”
“為什麼阿?”我擺手吃著懷裡的各種補藥,自在地生活著。
“看!”
瞥了眼,呀!“這是……”
“娘親沒什麼好送你的,偶爾一次讀你的夢時,知道這個東西。也不知道什麼用的,便根據通靈媒介去了那邊的世界。幫你取來了。”
青娘阿,我的親娘!“仙五!!!操你媽的姚妖孽終於知道悔改了吧?!”
“我也不知道你要什麼,反正我把能拿來的都拿來了……還有這些……”
“啥?!仙六,仙七,仙八……”我的親娘額……
“那你要不要這個呢?好像這個也很有用……”又從包裹裡拿出一台小型電腦,還是缺了一口的蘋果牌子的,“我看著蘋果挺多人用的,好像大夥都用這個的……”
“娘!你能不能再幫我帶幾個過來……我在這過慣了,就不回去了,可是還是有幾個特想念的人和物……”
“恩,妖豹子要什麼,娘都願意給。如若沒有妖豹子,娘親現在和樓都不知道在哪裡呢!”
“恩恩恩!順便把那個叫做金城武的男人打失憶了帶過來,還有那個衢州全旺烤餅店那個做烤餅的老婆婆也帶來……還有……”
這日子,真是太逍遙了!回頭望了眼正在打坐的“爹”,心裡又是一計。不知道爹爹打遊戲的功力有多少呢?哈哈,慢慢來……不把這姓重名樓的整死,我就不姓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