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院最後一個客人離開,已經是晚上11點多,張一凡住的地方就在離按摩院不遠的小區,他帶著林白穿過一條小巷子,就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由於年代久遠,這裡的幾棟樓都比較破,大部分人家的陽台都還是那種開放式的,沒有裝窗戶,黑洞洞的擺滿了雜物。張一凡住在九樓,沒有電梯,他拉著林白順著狹窄的樓梯上樓,中途不知道磕到了什麼,重重的一下,樓道裡豁然亮了起來,最近老城區改造,這種老樓也裝了感應燈,林白看見一隻老鼠從自己的腳邊竄了出去。
撞到張一凡的是一輛自行車,放在樓道的拐角裡,讓窄小的樓道越發的擁擠了,彆說是看不見的人,就連看得見的人,也很容易撞上去。張一凡回頭對林白解釋,“才放這的,昨天還沒有。”終於到了九樓,林白很久沒運動了,站在那裡大喘氣,想著張一凡之前是如何經過這一路的磕磕碰碰,最後終於到這裡。
開了門,張一凡摸索著門後的開關開燈,日光燈悄無聲息,也許已經壞了很久了,也許從來也不曾好用過,林白沒跟張一凡說,就著對麵樓房的燈光打量這個小小的屋子,是那個年代典型的一室,沒什麼家具,也沒什麼東西。一張大床,床的一邊堆了張一凡的不多的幾件衣服,其他的,就是堆在屋子角落裡的兩個大紙箱。
林白走過去,把那些紙箱打開看,一箱是張一凡上通告時曾經穿過的各種衣服,另一箱,是之前粉絲送的一些禮物,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張一凡聽著林白的動靜,對林白說,“其實我挺對不起那些粉絲的,裡麵值錢的東西,都被我找人賣了。”
現在這個地方家徒四壁,林白沒說話,抓起床上的衣服被子,打了個包,然後抱起一個紙箱,拉著張一凡鎖了門走出去。他讓張一凡坐在樓下的紙箱上等他,他拿了鑰匙,上樓去繼續搬。腿很沉,喘氣喘的覺得肺都快炸了,如果是平時,林白肯定會說,讓自己把這些紙箱從九樓抱到一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但人其實都有無窮的潛力,隻是沒逼到那個份兒上。林白太寵著自己,他給自己劃了一個安全舒適的準線,麵對凡是讓自己超出這個舒適範圍的事就表示無能為力,一邊羨慕彆人冒險刺激的生活和豐厚的收獲,一邊縮在自己的舒適界限裡。也有被刺激到的時候,比如,朋友買了房,買了車,遇到張一凡,但那些刺激都不持久,他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天地裡探出頭,覺得外麵的世界艱難,就又縮了回去。可是現在,他的殼裡加了個張一凡。
林白終於把東西都搬到樓下的時候,張一凡還維持著他上樓時的姿勢,靜靜的坐在那裡,他的頭發很長了,被有點冷的晚風吹的很亂,擋住了眼睛。林白走過去,小心的把他的頭發彆到耳朵後麵,張一凡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在月光下濕潤的反著光。
林白重重的抱住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疼,在那一刻他下定決心,要做一些事情,現在他的殼裡,已經不止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