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酸楚中,寧雪瀅沒有羞赧,隻剩迷惑。
迷惑他為何跟個悶葫蘆一樣不聲不響不解釋。
衛湛抱她入懷,收緊手臂,汲取似能緩解他心疾的暖香,“還疼嗎?”
這句關切是對昨夜子時丟她一個人在房中的補償嗎?
“還疼。”
畢竟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說出這話時不自覺泄露了委屈,甕聲甕氣的,想要退離開,卻被抱得更緊,一氣之下,寧雪瀅一口咬在男人胸膛,隔著薄衫品嘗到了血鏽味,然而,那人動都沒動一下。
白月衣襟滲出血絲,衛湛仿若不察,以粗糲的指腹擦去她唇上的濕潤,無意中感受到極致的柔軟。
唇上的柔軟。
黑瞳漸深,他目光流連,喉結不可抑製地滾動了下。
即便做過最親密的事,他們還未觸碰過彼此的唇。
薄繭帶來微癢,寧雪瀅抿抿唇,含住了男子的一小截指尖,隨即彆過臉,“怎麼不躲?”
“陪你疼。”
衛湛又將她抱進懷裡,緊緊錮著,揉皺了她單薄的綢緞寢衣。
布樁供應給伯府的綢緞都是一等一的尚品,如蟬翼輕薄,撫在上麵如觸肌膚。衛湛緊鎖懷中溫軟,忽然有種想要割斷與前世的因果,將她當作另一個女子,單單僅是自己的妻子。
可她的麵容,甚至一側腋窩旁的小痣,都清清楚楚地提醒著他,她就是那個女子。
“夢見什麼了?”扣住她的後頸,衛湛附身凝睇。
驀地,臉龐一涼,懷裡的女子抬手撫上了他的臉。
細細的指尖遊走在男人精致如畫的五官上,最終停留在右眼尾的淚痣上,淺淺一枚,為清雅添了瑰豔。
哪好意思與人講述自己的春.夢,寧雪瀅有意歪曲,“你在夢裡凶我了。”
“......”
“白日裡冷落我,夢裡還凶我,我嫁你做什麼?受氣的嗎?”
聽出她滿滿的埋怨,衛湛問道:“想怎麼順氣?”
“那我問你,你為何把自己鎖在密室中?”
“換一個問題。”
寧雪瀅頭一偏,不想講話了,卻見漏刻的浮箭指向了辰時,登時掙開束縛坐立起來,“沒去請安呢!”
秋荷她們怎麼也沒叫她?
衛湛穩坐如鬆,“我替你請過了。”
寅時那會兒,他來過房中,見她睡得沉,便沒讓侍從們進來打擾。
大門大戶注重規矩,加上出嫁前七姑八姨的耳提麵命,寧雪瀅還是覺得不妥,“那怎麼行?”
“爹娘都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計較的。”衛湛也看了一眼漏刻,想起母親的提醒,遂道,“待會兒我陪你去街市上轉轉。”
素來繁忙,衛湛很少有空閒,趕著婚期的最後一日,鄧氏讓他陪妻子出府走走。
能夠出府散心,寧雪瀅沒有拒絕的理由,她也想見識見識皇城的繁華和熱鬨。
“蔡醫女幾時來府?”
“去問青岑。”
寧雪瀅捏捏額,在醫治心疾上,身邊人都比他上心。
與青岑打聽後,得知蔡妙菱會在申時前來。
時辰尚早,不耽誤出行。
趕上休沐日,香車寶馬擁堵在長街,衛湛護著寧雪瀅走在鬨市中,感受著煙火氣與笑語的交織。
秋末冬初,街市遍布販賣糖葫蘆和熱紅薯的小商,被小娃娃們圍堵攔截,舉著銅板競相爭搶。
“想吃嗎?”指了指商販的方向,衛湛問道。
寧雪瀅失笑,“你要跟孩子們爭嗎?”
“嗯。”
像是故意想他出糗,寧雪瀅點點頭,還饞貓一樣快速舔了舔嘴。
衛湛讓她等在原地,獨自走上前,清雋的身影融入五顏六色的襖衣中。
寧雪瀅掀開幕籬,本以為他會被孩子們擠得歪歪扭扭,卻不想,他不知彎腰與那些孩子說了什麼,隻見孩子們齊齊仰起頭,然後紛紛跑開,還惹笑了買糖葫蘆的商販。
打包幾份糖葫蘆和烤紅薯,衛湛回到寧雪瀅麵前,遞上一根最紅最圓的糖葫蘆。
寧雪瀅問道:“你怎麼把孩子們都嚇跑了?”
衛湛一本正經解釋道:“我說,今日吃喝都記在永熹伯府的賬上,孩子們當然會去尋平日吃不到的食物。”
寧雪瀅嘴角一抽,有些哭笑不得,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唇齒留甜。
有零碎糖霜沾在嘴角,被衛湛以指腹自然而然地蹭去。
被他指腹薄繭刮蹭過的地方酥酥麻麻,寧雪瀅掩飾性的又咬了一口,率先邁開步子。
他們還未做到坦誠相對,僅有的兩次行房,她都在護著自己身上的兜衣像是維護最後的堡壘,而衛湛更是衣冠楚楚地隻鬆了腰帶。
唯有熾燙提醒著彼此,他們做了親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