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馠撥開她,露出鄙夷,“我問你,明日見著大嫂,可會覺得她是個斤斤計較的人?”
“會......”
“既然她斤斤計較,你敢輕易撒野嗎?”
庶妹啞然,仔細想想,好像對寧雪瀅有了莫名的畏懼。
衛馠再懶得多言,起身向外走去。
她們的二哥就是個沒心眼的紈絝子,有什麼不可招惹的?寧雪瀅此舉,非但看清了衛昊的性子,還尋到了最好的立威契機。
衛昊回到珍貝苑,立即開始排查,將從寧雪瀅那裡受的氣儘數發泄在了以他名義謀取府中錢財的幾名管事身上。
而回到玉照苑的寧雪瀅徹底軟了身子,推開扶著她的男人,走向臥房,像是忘記自己已經成親,還是爹娘捧在掌心未出閣的驕女。
這時,衛湛忽然叫住她,想問她要不要喝醒酒湯,“寧雪瀅。”
寧雪瀅扭頭,不滿道:“什麼寧雪瀅?我是爹爹的小珍珠,是娘親的小茉莉,你看著辦。”
還真是個滴酒不能沾的,衛湛喚來董媽媽,“讓後廚備上一碗解酒湯。”
董媽媽很是疑惑,家中聚餐,兒媳怎會被灌酒?
“大奶奶喝了多少啊?”
衛湛盯著走來走去的身影,意味不明道:“一盞。”
還沒見誰一盞倒的呢,董媽媽失笑搖頭,快步走出房門去準備解酒湯了。
衛湛回房,反手合上隔扇,將眼巴巴探頭朝裡看的秋荷隔絕在外。
密閉的臥房內,寧雪瀅坐在妝台前摘掉一樣樣華麗的頭飾,披散著一頭烏黑長發扭過頭,“你怎麼進來了?秋荷呢?”
衛湛用腳勾出茶水桌下一把繡墩,岔開長腿落座,提壺倒了杯秋荷事先備好的溫水,“過來。”
他怎麼不自己過來?寧雪瀅沒動,還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是真的醉了。
衛湛沒順著她,自顧自抿了一口溫水。
看著他半掩於領口的喉結上下滾動,寧雪瀅抿抿唇走過去,作勢去搶他手裡的杯子,卻是撲了個空,倒在了衛湛懷裡。
身體綿軟,她索性跨坐在衛湛的一條腿上,盯著他手裡的杯子,“給我。”
“給你?”
寧雪瀅分不清他話裡的意思,隻覺口渴,迷迷糊糊地傾身伸出手,可臂長不及衛湛,即便貼著衛湛的胸膛也無濟於事。
她瞄到桌上的水壺,想要去提,卻被男人扼住了伸出去的手。
“娘娘依然不勝酒力。”
莫名的稱呼、莫名的淡笑、莫名的眸光,不加掩飾地流露而出。
衛湛凝著懷裡麵若桃花的嬌顏,七分涼薄,三分複雜。
他放下杯子,扣住寧雪瀅的下巴向上抬起,“是與不是?”
醉意徹底上湧,寧雪瀅沒有聽進去,趁機搶過杯子,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
衛湛撐住她的背,以防她滑落跌倒,可當意識到自己潛意識護著她的舉動時,又收回了手。
可轉瞬,寧雪瀅十指交叉,環住了他的後頸,吐氣如蘭,呢噥飄香,“你要叫我小珍珠還是小茉莉?”
“彆鬨。”衛湛反手去掰她的手,力道不大,反被她如蔓藤越纏越緊。
兩人鼻尖方寸之間,彼此氣息交織。
陌生又熟悉的蘭香直衝嗅覺,寧雪瀅想要拉開距離,身體卻忽然不受控地向上顛起,她立即抱住男人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衛湛頂著一張周正冷肅的臉,時而顛下左腿,像是故意使壞,顛得小嬌娘朱釵搖曳,發出脆響。
暈暈乎乎的小嬌娘沒有生氣,反而抱住他的脖子翹起唇,以為自己坐在父親的馬背上。
少時父親得閒時,會帶她縱馬馳騁在廣袤郊野,感受長風呼嘯過耳,愜然快意。
“爹爹。”
“什麼?”
“爹......”
有爹爹在,寧雪瀅生出安全感,歪頭靠在他肩上,困得眼皮打架,微嘟的紅唇含糊不清。
衛湛不再逗她,以左腿支撐她的全部重量。
漏刻嘀嗒嘀嗒地流逝,男人靜坐如鬆,與懷裡的女子交換著體溫。
可突如其來的熱意和潮濕令衛湛感到怪異,他低頭看去,掀開紅色的長裙,赫然瞧見暈染在自己衣擺上的血跡。
又一股熱意襲來,他微蜷手指,以拇指摩挲食指指骨。
若是沒猜錯,這丫頭來了月事。
沒有出聲喚人而驚擾睡著的人兒,他攔腰將人抱起,走到床邊彎腰放下。
寧雪瀅翻身,沉沉睡去。
綢緞衣擺漸涼,透著黏膩感,衛湛轉身拉開隔扇走了出去,直到走出房門,才吩咐道:“進去一人服侍大奶奶的月事。”
秋荷自告奮勇地小跑進去。
董媽媽瞥向世子的衣擺,裝作無事地移開視線。
青橘瞪大眼,指著世子衣擺處的血跡驚呼道:“世子,您受傷了!”
董媽媽看傻子似的看向青橘,拉著人避開一丈的距離,嘀嘀咕咕咬起耳朵。
衛湛淡然自若地走回書房沐浴更衣。
一枚嵌玉銀戒孤零零地擺放在屏風內的架格上,衛湛始終沒有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