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打鬥,隨著衣袍破損不斷,她開始拆東牆補西牆,於是道袍下擺和袖口也逐漸變短。
商容聽罷:“……”
行,如今的小輩越發離譜了。
他轉身走進桌台內,背對著三人,拉開一道收納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套道袍,想了想又拿出一套,轉身放在桌台上,往前一推:“這兩套先給你。”
長央接過來,認真道:“謝謝堂主。”
“不用謝我,等你考核失敗,得還回來。”商容冷道。
“我不會失敗。”長央對上他視線,近乎決絕,“除非死了。”
商容眯眼,淡淡丟下一句:“狂妄。”
隨即他抬手一揮,袖風將三人瞬推出去,支度堂大門轟然關閉。
“他,強!”白眉剛站穩,雙眼亮如火焰,戰意凜然盯著支度堂大門道。
長央絲毫不在意商容的評語,隻冷靜將兩套道袍收進儲物袋,提醒旁邊二人:“首次考核應該快到了。”
“可我們才來多久?”平青雲掰著手指算,“八月一日到了星界,今天才十月九日,三個月不到就要考核?”
長央掃過支度堂匾額:“至少先做好準備。”
“那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後日繼續去靈醴山。”平青雲摸了摸自己腕上的法器,瞧見旁邊白眉身上的衣物,頓時好奇,“白眉道友,你身上道袍是法器嗎?好像每次破損後會自己修複。”
白眉指著自己一身灰黃袍子:“這,我皮毛。”
大概過往不怎麼和人接觸,她說話總無法完整成句。
但兩人和白眉相處快兩個月,基本能明白她的意思。
長央往白眉身上多看了幾眼,妖修這項化衣本領,不用費神去補破損的衣服,確實方便。
“我師父說他師祖當年穿的星界道袍就是一件法寶,用天冰蠶織就,靈力即可修補。”平青雲有些羨慕道,“但隻有星君才能穿。”
三人到了木樓分開,長央照例給自己和白眉施了淨術,才推門進去。
白眉起步一個躍衝,砸在石床上,閉眼就睡。
西鋪兩個女修今夜未回,倒不用擔心吵到她們。
長央關上門,換了新的道袍,才躺上床。
東鋪的白眉已經開始發出呼嚕聲,長央依舊睜眼盯著上方虛空處。
她靈府中的金色海浪滾滾翻湧,卻始終毫無結丹跡象。
初考在即,沒有範圍,沒有規定,誰也不知道將考核什麼。
她……其實沒有那麼大的把握。
既未結金丹,也無法寶傍身,唯有一顆無懼生死的心。
長央閉目,自儲物袋中取出青竹玉筆,寬大袖口掩住她的手和筆。
“昌化。”長央默念一聲。
片刻後,一道聲音在她腦中響起:“小輩,我還以為你忘了我。”
近兩個月,昌化怕對方一定要逼她拿出相應的回報,一直不太敢吸收她靈力,隻有在靈體快撐不住時,才會偷偷吸點。
每次昌化都做好準備這小輩要找自己算賬。
結果長央一直沒搭理她,到最後昌化甚至想主動跳出來。
其實,她一個人困在筆身裡,還挺無聊的。
“你想起什麼好的功法適合我?”長央直截了當問道,繼續之前的交談。
昌化:“……”要不,她還是繼續困在筆身無聊算了。
“可能我靈體受損嚴重,那些功法秘卷像被糊住了,一樣都想不起來。”昌化頓了頓,十分痛苦道,“但我可以教你寫字,作為吸收靈力的報酬。”
“你的字有何用?”長央緊握筆身問。
提起這個,昌化隱隱有自傲:“以筆為劍,墨為鋒,字為刃,我自能掃平四界。”
但她很快話音一轉:“不過,你字無風骨,多半效果要大打折扣。”
“你隻管教。”長央道,“能否學成是我自己的事。”
昌化歎氣:“也罷,那就開始吧。”
長央隻覺心神似被一股強大力量吸進一處地方,待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竹林中。
“這裡是青竹玉筆內的小世界。”一道水墨黑影出現在身後。
長央轉身,麵前赫然擺著一張竹桌,桌麵放有筆墨紙硯。
昌化:“你先寫個……定。”
長央聞言,握筆蘸墨,幾乎沒有停頓,便在紙上寫字。
昌化在旁邊看她寫字筆畫,不由麵目痛苦喊道:“停停停!你以前怎麼學的?我讓你寫字,沒讓你畫字!”
難怪字這麼醜!
長央放下筆,讓開位置冷靜道:“您可以先寫一遍,我再學。”
昌化簡直恨不得自插雙目,她平生最見不得醜字,醜到她今天不想寫這字了。
昌化飄到竹桌前:“這字先不寫了,你想寫哪一個字?”
長央問她:“寫的字和本義有無關聯?”
“自然息息相關。”
長央點頭,她黑色雙瞳下仿佛醞釀著積壓經年的烈焰,麵色卻平靜道:“我想寫一個‘殺’字。”
昌化倏地轉臉看她,筆尖一抖,一團墨滴在雪白紙上,迅速暈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