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隻能垂著眸子低下頭,佯裝害羞,婉拒道:“王爺自己去罷,妾身留下來陪著母妃。母妃的壽宴快到了,千頭萬緒離不開人。”
為了陪她玩樂?這借口倒是討巧。
她一點兒都不想跟陸川行出去,故意點出了壽宴的事。
“去罷。”陳太妃拍了拍顧瓔的手,露出些追憶之色。“不差這一日,雲覺寺離得不遠。見了那裡你一定喜歡。”
“阿瓔。”陸川行放緩了聲音,細聽去竟有些許討好懇求。“既是母妃都答應了,咱們不能辜負母妃的好意。”
壽春堂服侍的丫鬟嬤嬤也都笑著湊趣,說王爺王妃恩愛。
“回去準備罷。”陳太妃最後下了定論。
顧瓔無法,隻得應下。
***
許是上天都看不下去陸川行的謊言,他們出發那日,天色就不大好。
陸川行說無妨,執意要走。
果然才到了雲覺寺,不僅沒有放晴,反而積起了厚厚的烏雲。一團團如同濕透的棉花,仿佛隨時都能擰下水來。
兩人供奉了佛經,也被困在這裡。看著陰沉的天色,顧瓔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懷香和溪月陪著顧瓔出來,兩人緊跟在她身邊。每當這樣的日子,都是姑娘最脆弱的時候。
還未到晌午,陸川行提出要離開。
“王爺,說不準路上會下大雨。”顧瓔雖不願在外跟他爭執,可這樣的天氣,像極了她記憶中的那次。
“太妃許你出來遊玩是仁慈,你不要不懂事。”陸川行冷聲道:“若今日回不去,明日下了大雨,那就耽誤正事了。”
顧瓔不想走,她強忍著惡心示弱,道:“您知道的,妾身最怕雷雨,也怕水,緩一日再走罷。”
陸川行看著她蒼白的臉,有了片刻遲疑,說他再想想。
等顧瓔離開後,墨煙走了進來,小聲道:“王爺,鄭姑娘已經到了您的彆院,祭拜小公子的東西也準備好了。”
他說完,小心翼翼的望著陸川行。這是鄭姑娘特意交代的,一定要把王爺給請過去。
明日就是他們那個可憐孩兒的五七。
陸川行本來動搖的心,再次堅定了起來。
“去那些安眠的藥粉混進王妃的飲食裡。”他似是心中有愧,匆匆道:“待王妃睡著後,就立刻出發。”
墨煙答應著去辦。
***
當顧瓔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處在搖晃趕路的馬車上。
她心中大驚。
溪月在旁邊抹眼淚,見狀又驚又喜的道:“王妃,您可算醒了!”
顧瓔隻感覺頭疼得厲害,她想起用過午飯後,自己就困得厲害,迷迷糊糊就睡著了。“咱們這是在哪兒?”
懷香倒了杯溫水,低聲道:“王爺堅持要回城,說有緊急公務,留您在這裡不放心。奴婢們無能,沒能阻止。”
陸川行用鬥篷裹著顧瓔抱出來,溪月和懷香哀求他卻無濟於事。
然而才走沒多久,探路的護衛又說前麵有大樹倒下,擋住了去路。
天氣極差,馬車反而成了累贅。
陸川行選擇了騎馬,留下兩個護衛陪著顧瓔的馬車一起走。
就在剛剛,又開始下起小雨,眼看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兩個護衛也覺得不妙,讓車夫回雲覺寺。
“就在周圍找借宿的地方。”顧瓔臉色蒼白得厲害,聽著雨聲,她甚至不敢開窗去看。“路上危險,這樣的大雨,極其容易發生山洪。”
懷香心裡一跳。
當年老爺和太太帶姑娘出去遊玩,遇上突發的水患,最後姑娘被老爺拚勁最後一絲力氣推到了安全的地方,老爺和太太卻沒能回來。
姑娘甚至從此都不敢乘船,這次進京也坐馬車,走近兩個月才到。
她立刻推開窗子傳話,讓護衛尋找合適的地方。
***
在給天子奉上茶水後,梁正芳站在二樓遠眺連成珠串的雨幕,感慨皇上果然有上天庇佑,他們才進來,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去過近衛營後,天子倒也沒食言,果真去了廟進香。
眼看天氣不好,陸崇果斷選擇在附近的莊子上休息,等明日再趕路。
突然,雨幕外似乎有馬車闖了進來,停在了他們彆莊的門前。
正在批折子的陸崇似有感應,抬眼往下看去。
一道纖細的身影,正被人扶著從馬車上下來。他凝眸細看,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很快他挑了挑眉。
好像除了在宮中那次,每次見到她,她都這樣狼狽。
雖然她戴著兜帽,隻露出小半張臉來,陸崇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來叩門的人正是顧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