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瓔一行抵達鎮上時,還未到午時。
住客棧多有不便,她事先讓墨鬆賃好了一間宅子,直接搬了進去。
“姑娘,周伯家暫住的地方離咱們這兒不遠。”墨鬆支開了王府護衛,對她低聲道:“您隨時都可以過去。”
原本墨鬆是準備自己先去的,聽說王爺一行因大雨未能及時回王府,他擔心顧瓔的安危,知道她們女眷在外多有不便,就先來接她們。
顧瓔點點頭,這是她來鎮上的緣由。以前是想讓周伯幫她經營產業,如今卻是準備要出手了。
她已經決定跟陸川行分開,自然也會離開京城,這些產業他全都知情,倒不好繼續留下,不如直接轉讓換成銀子。
“回王府送信,說我病了,要在這裡休養幾日。”顧瓔叮囑墨鬆道:“讓王爺的護衛回去,不必用咱們的人。”
從前她想要做個賢惠的王妃,處處以府中的事為先。如今陸川行不僅想要她的郡王妃之位,甚至枉顧她的性命,她不想再委曲求全。
墨鬆答應著去安排,溪月和懷香忙著布置屋子,顧瓔拿著那個大蝴蝶風箏,正端詳著擺在何處妥當。
看著自家姑娘難得孩子氣的舉動,懷香忍笑道:“等用過午飯,讓溪月陪您放風箏。”
她本是調侃的話,顧瓔卻認真回答:“用過午飯我想先去找周伯,咱們用去醫館的名義出門,免得王府的護衛起疑……”
她話音未落,突然聽到門外有重重的拍門聲,隨後響起墨鬆去應門的聲音。
顧瓔站在窗邊,凝眸望向門口。
很快影壁後出現一個人影,來人是陸川行。
懷香快步迎了出去,隻見他麵沉如水的點點頭,大步流星越過她走了進來。
顧瓔所有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你還有心情玩樂?”陸川行進來,先看到她手中沒放下的風箏,不悅的道:“還是說,眼前的結果讓你很滿意?”
他這話沒頭沒腦的,顧瓔皺了下眉,語氣也算不上好:“王爺這話是因何而起?我不過隨手買了隻風箏,觸犯了本朝哪條律令?”
她還是頭一次用這種語氣和神色跟自己說話,陸川行愣了下,才繼續道:“你既是無礙,為何不回王府,反而在此住下?”
“我病了。”顧瓔神色坦然,她不想再粉飾太平。“王爺知道我有心病,那日的大雨中雖找到了借宿的地方,卻仍是發了高燒,至今我還頭暈難受。”
陸川行本來心裡有十分的火氣,聞言也往下壓了壓。
“阿瓔,那日我卻有公務在身,耽誤不得。”他勉強解釋道:“天子交代的差事,哪怕是走路也要過去的。”
顧瓔笑了下,明顯不信。
“王爺不是來興師問罪這件事的罷?”她不願多糾纏,心裡也疑惑陸川行為何找來,畢竟她派去送信的人也不過離開一個時辰而已。
總不能是陸川行良心發現,特意來接她?
顧瓔在心中冷笑。
“自然不是。”陸川行憋著火,按捺下惱羞成怒的情緒,冷聲道:“顧元景不知何時竟進了京,四處打著安郡王府親家的名號在京中招搖,我竟才知道。”
提到此事,他心裡就竄起一股無名火。
昨日回衙門時,他見同僚們的眼神就不對。還是永寧侯府的鄭越告訴他,昨晚在望月樓有一出手大方的富商,喝醉後跟人吹噓,自己的妹夫是安郡王,在京中就沒有自己不能做的生意雲雲。
不止如此,他還說了當年顧家對尚在微時的陸川行是如何施恩,一眼相中嫁了姑娘。
陸川行當時就懷疑是顧瓔給他添堵,她口中說著想要分開,其實是怕丟了郡王妃之位,特意為自己造勢。
聽了他複述的那些話,顧瓔心中咯噔一下,抬眼看向他。
看他的神色是動了真怒,應該所說都是真的。
顧元景是她二堂哥,被大伯母寵壞了,他能力平平卻心比天高,是以送她進京,祖父都隻讓辦事更妥帖的顧元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