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將惜翠從神遊天外中,拉回了現實。
她回頭一看,之前那個舞劍的少年正站在她身後,猶猶豫豫地望著她。
惜翠有些吃驚,沒想到褚樂心突然主動叫她是為了什麼事。
這褚樂心是高騫迷弟,不去找高騫,跑到這兒來乾什麼?
惜翠目光詫異,褚樂心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
她還沒開口,自己已出聲解釋道,“我方才隻是看高娘子你站在這兒,才想過來打個招呼。”
他覺得這高家三娘雖然確實木了點兒,但遠遠還沒到那種傳言中那種地步。
看她一人孤孤單單地站在這兒,褚樂心莫名覺得她有點兒可憐。
她是二郎的妹子,二郎不在,自己也要照拂她一二。
“娘子是不是在找高郎君?”怕惜翠尷尬,褚樂心很體貼地給她找了個理由,“我剛剛看到二郎他回到帳子裡去了,娘子若找不到帳子,我帶娘子一起去罷。”
惜翠看了他一眼。
少年好看的眼中略含緊張,但更多的是天真與清澈。
“那便麻煩你了。”她很給麵子地順坡下驢。
回到帳中,高騫果然已經回來了。
瞧見是褚樂心帶著她回來的,他可能也猜到了些什麼,當著褚樂心的麵,沒有多言。
“可累了?”將茶盞和果盤推到她麵前,高騫問。
惜翠搖搖頭,“沒走幾步路呢,哪裡累。”
高遺玉的身子骨不像大多數的士族少女們那樣弱不禁風。
她從小就幫著田家乾活,有一把力氣,身體也特彆健康,沒病沒痛。
高騫想想確實如此,至少在健康方麵,遺玉從沒讓他操心。
回到高家後,高家不單單是找人教高遺玉學了詩書翰墨,還教她學了些捶丸、馬球和投壺一類時下正流行的遊戲,好讓她能儘快融入京城的社交圈中。
高遺玉詩書學得不怎麼樣,卻很喜歡騎馬,有事沒事常去馬場轉轉。
褚樂心一屁股坐下後,就不肯走了。
他似乎格外珍惜這次的機會,一直逮著高騫問東問西。問的內容大多與兵營有關,末了,再一臉豔羨向往,“倘若我也能跟二郎你一樣便好了”
高騫:“為何要這麼說?”
褚樂心蔫吧吧的,“家父一直想讓我走科試這一條路。”
他們褚家以文傳家,褚樂心倒像是生錯了。他自小就喜歡唐傳奇裡那些劍客遊俠,夢想著有朝一日能仗劍走天涯,再不然就是投身兵營,劍斬夷狄。
正因為如此,他一直就特彆崇拜這大名鼎鼎的高家二郎。
聽說,前些日子有賊子摸入皇城想要行刺官家,還是高家二郎反應迅猛,當機立斷,將賊人斬殺於禦前呢。
這等威風,每每想起都讓他熱血沸騰,好像自己也跟著親身經曆了一遍。
帷帳被拉開,帳外能看得一清二楚。
惜翠坐在案幾前,捧著茶杯,看著帳外的春景,漫不經心地聽褚樂心在和高騫說話,倒算愜意。
中途突然有人入帳來尋高騫,似乎又有什麼要緊事。
高騫要走,褚樂心不方便繼續多待,也跟著他一塊兒離去。
臨近午時,高瑩總算回到了帳中,但高騫卻一直沒再回來。
侯夫人吩咐下人們在柳樹下擺上了酒席,叫大家一起來吃酒。
大梁民風較為開放,男女同席不算稀奇。
惜翠坐下來的時候,衛檀生正巧坐在她對麵,而吳懷翡卻坐在她身側,惜翠與吳懷翡問了聲好,又看向了衛檀生。
瞧見惜翠正看著他,他溫潤端方地笑了笑。
她對這場酒席的劇情有印象,待會兒席上要行酒令,而吳懷翡正是在此間脫穎而出,獲得京中貴族們另眼看待。
畢竟是女主,吳懷翡從小跟著學醫的恩師,其實是遊曆至鄉間的當世聖手,同時也是個博學的耆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