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徐韶華輕巧的避過了劉先生所有的語言陷阱,劉先生的眼神變得真正溫和起來。
隨後,劉先生又和徐韶華說了一會兒話,左不過是些安撫之言。
沒多久,劉先生終於讓徐韶華離開,徐韶華拱手一禮,告退離開。
“三。”
“二。”
“一。”
徐韶華在心裡默數著,下一刻,劉先生揚聲道:
“徐韶華,等等。”
徐韶華緩緩轉過身,這會兒兩人已經相距有段距離了,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彼此的麵目。
劉先生隨後道:
“徐韶華,你說,一隻貓抓了鳥,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應該是什麼原因?”
徐韶華頓了頓,緩緩道:
“劉先生,這您應該問貓。”
徐韶華說完,再度一禮,離開了。
劉先生怔怔的站在原地,難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也是……那貓是活物,若是它隻是與那鳥兒嬉鬨,又叼去旁處也未可知。
……
接下來的三日,劉先生恢複了正常的授課,隻不過在授課時屢屢提問安望飛,並在安望飛答不上來時,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樣。
“虧你還是從甲班出來的……”
“如此功底,這月試要如何是好?”
“明明當初我瞧著你也是個靈秀的孩子,怎麼如今倒是越發駑鈍了?”
“……”
乙班學子來自周邊村莊,並不似曾經的許氏子弟可以由劉先生暗示去排擠安望飛讓他撿便宜,所以劉先生隻得自己下手了。
而他所提問的種種,大多都是他才講過一遍的,除非安望飛有徐韶華的過目不忘之能,否則自然少不得挨劉先生的罵。
但劉先生的罵當著所有甲班的學子並不顯得多麼難聽,可日日如此,讓原本心中升起希望的安望飛那雙眼睛的光芒都漸漸黯淡下去。
被貶低,被打壓,樁樁件件,皆因劉先生師長的身份而變得合乎常理。
誰也挑不出一個為自己學生好的先生的理。
而這段時日,安望飛唯一能輕鬆的時候,便隻有每日午飯結束後,和徐韶華叔侄二人找一空處,吃著安母親手做的點心,暫排煩悶。
終於,他熬過了三日。
旬假當日,徐韶華告知爹娘前去安家和安望飛討論功課之事,徐遠誌並未阻攔,隻讓徐韶華帶上了一籃紅豔豔的新柿子。
徐韶華提著柿子剛到安家門外,還未進門,便見那看門老漢立刻笑臉盈盈的迎了上來:
“您便是徐小郎君吧?我家小郎等您許久了,您快請進!”
“有勞您了。”
徐韶華將柿子交給他,隨後跟著老漢的步子進了安家的正堂,而這裡除了安望飛外,安乘風亦是早早在這裡等候。
隻不過,這三日他過得是如坐針氈,就連嘴角也著急上火的起了一個大燎泡,他一邊走,一邊捂著半邊臉。
總不好以此陋容來見客不是?
等徐韶華被老漢引著,剛一邁過門檻兒,安乘風便餓虎撲食便衝了過來,抓住徐韶華的雙手,表情真摯:
“徐小郎君,可算等到您了!”
安望飛雖然心中焦急,可是並未直接開口,而是看向老漢手裡提著的柿子,眼中閃過驚喜之色:
“呦,這是剛熟的新柿吧?柿子柿子,事事如意,這可是好意頭!辛苦徐小郎君了,馮叔,你去交給夫人做成芝麻柿子餅,我與徐小郎君一道品嘗!”
周人送禮有數,若是相熟之人送來瓜果一類的吃食,主人家會直接讓其上桌同食表示滿意。
隻不過,徐韶華滿打滿算才與安乘風第二次見麵,安乘風此舉有刻意拉近關係之意。
徐韶華聞言唇角噙著一絲淡笑,點頭同意。
安乘風長袖善舞,若是有心討好,總不會讓人心生不喜。
隨後,徐韶華在客座落座,安望飛陪坐在旁。
安乘風與徐韶華絮絮的說著些安望飛在學堂如何的閒話,看上去好似真的隻是來見自己兒子的同窗一般。
約莫過了兩盞茶的時間,馮叔端上了一盤熱氣騰騰的芝麻柿子餅,柿子餅紅潤油亮,上麵撒了一層細碎的黑芝麻,也一同散發這亮晶晶的油光。
三人分彆取了一塊品嘗,清甜的柿子味與其外脆裡嫩的口感相碰撞,甜而不膩,香而不油,讓整個正堂的氣氛都仿佛在這一刻緩和下來。
待吃過了柿子餅,安乘風讓馮叔離開後,竟是直接起身理了理衣裳,衝著徐韶華跪了下去:
“請徐小郎君救我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