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是五爪龍?這玉佩,這玉佩是……”
“是先帝的。”
袁容接了話,看著那塊玉佩也覺得,緩緩吐出一口氣。
當初先帝驟然起事,即便後來一路揮師北上,等到臨時登基之時,其實手中已經無銀可用。
故而,那塊本該在登基大典上佩戴的羊脂玉佩不得不換成了青玉佩。
先帝對此卻並不介意,甚至一戴便是一十三年,直到安家出麵解決了先帝的燃眉之急,先帝這才賜下玉佩。
“安家?是……是那個安家?”
袁夫人有些訝異:
“那老爺,安家後人此番上門獻寶,可是有所求?”
這麼一塊先帝曾經的隨身玉佩,若是那安家後人提出一二要求,隻要不過分,任誰也會想辦法滿足。
袁容搖了搖頭,並將安乘風方才的那番說辭說了一遍:
“他不但沒有要求,反而還給了我一個坦蕩無比的獻寶理由。隻不過,依我看,這一次若是將這玉佩獻上,任誰也無法抹去安家在聖上心裡的痕跡。”
先帝戴了一十三年的隨身玉佩,對於當初先帝崩逝時才六歲的聖上來說,意義非凡。
而安乘風又在這玉佩之上,加注了先帝對於聖上的思念。有道是,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隻憑這份情誼,誰能舍不得在聖上麵前隱瞞這塊玉佩呈上的真實原因?
甚至這玉佩過手之人,他日都會得到一二聖心。
如此想來,有這等可以將好處分攤的法子在前,其他想要獨占這份聖心的人也要掂量一二。
一個安家是小,可是下麵還有的是人。
可是,這等願意將聖心拱手相讓的魄力,又豈是一個平庸之輩所有?
袁容如是說著,想起安乘風方才的言行舉止,不由歎息一聲:
“安家身後……隻怕是有高人指點啊!”
……
安乘風悄無聲息的將玉佩獻了出去,並未驚動一直對其萬分覬覦的劉先生。
是以,等到旬假結束後,安望飛每逢劉先生的課,便少不得要被劉先生明裡暗裡打擊一番。
隻不過,劉先生沒有發現的是,他的每一次言語抨擊後,少年眼中的堅定便會更深一分。
一晃又是半月,秋意漸濃,徐韶華和徐宥齊兩人穿上了張柳兒抽空縫製的靛青新衣。
泰安府實在貧困,便是那鮮亮些的顏色也需要請人從其他的省城或是府城稍來才是,故而林亞寧思量再三,還是扯了幾尺靛青布。
張柳兒繡技不錯,在每件秋衣上都繡了花樣,她像是天生就對色彩十分敏銳,便是這樣的靛青色都能想出法子裝點。
這一次,她給每件新衣的下擺都繡了密密麻麻的竹葉,那竹葉是用黑線繡製,行走間仿佛葉隨風動,活靈活現。
再加上徐韶華和徐宥齊叔侄二人都生的不凡,即便是一身靛青,也顯得他們如同那粉雕玉琢的金童,穿著銀子還未出村,便已經被不少婦人拉著打量了,想要也給自家孩子做上一身一樣的了。
這日,午飯後。
徐韶華向文先生告了假,和安望飛、徐宥齊兩人撿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吃著安望飛特意從家裡帶來的點心。
今日劉先生更加變本加厲,直接找借口請鐵先生罰了安望飛五下,這會兒安望飛的左手還是通紅的。
“徐同窗,今日劉先生所言我還有些不太明白……”
安望飛的左手疼的厲害,可這些日子的打磨下,他已經可以麵不改色,甚至趁著空閒時間請教徐韶華了。
徐韶華也並未藏私,隻是一字一句的說著,一旁的徐宥齊聽著聽著,連手中的點心都忘記吃了,顯然也是聽的很用心。
這一次,他深深的感受到了小叔叔過目不忘的好處!
三人一番討論,很是熱鬨,等到安望飛將自己不解之處儘數弄明白後,他這才拿起一塊點心狠狠咬了一口,盤膝而坐,閉上雙眸,平靜下心情。
徐韶華見狀不由失笑:
“安同窗,你這幅模樣,莫不是要出家為僧不成?”
“徐同窗淨會打趣人,我如今倒是想要在腕上掛上一串佛珠來凝神靜氣,否則我真怕我忍不住……”
安望飛如是說著,苦笑一聲。
他可以受辱,可是麵對劉先生無數次,無休止的羞辱,他卻是得需要些外力來壓製。
徐韶華聞言,莞爾一笑:
“那就不忍了。”
徐韶華這話一出,安望飛頓時瞪大了眼睛,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徐同窗,你說的是真的嗎?嗷——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