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於她的那一輪月亮》
文/九裡呀
穀盈坐在飄窗上,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手機不知疲倦的響著,她直起身拖著僵麻了半邊的身子拿起床上的手機。
“喂,任袁柳,什麼事?”
“穀盈,叫我任總。”他像是喝了酒,有些口齒不清,但仍是命令式的語氣在和她講話。
“現在是下班時間,任總。”
“算了,你來接我一下吧。”電話那頭的雜音很大,各種各樣的,他聲音越來越小。
“什麼?”
“穀盈,我說來接我。”
“在哪”她單手拿著手機,穿外套,穿鞋,一氣嗬成。
“小區樓下。”穀盈從大學畢業後便和任袁柳一起創業,創業伊始,公司很是忙碌少不了加班的時候,因此她把房子租在和任袁柳同一個小區,至今沒有搬過家。
“好”她一邊快步走著,一邊想這次倒是不錯,還知道就近原則。她到了小區樓下的地下酒吧,找了找看到了趴在桌上的任袁柳,西服變得皺巴巴的,絲毫不複白日的形象,她剛走近,同桌的人就開始起哄。
“各位好,我是他朋友,來接他的。”
那些人半信半疑,甚至有人直接問:“隻是朋友嗎?”穀盈心道,不然呢。她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背說:“任袁柳,你還好嗎?”任袁柳已經昏昏欲睡沒法回答她,她隻好上前扶住他,半個身子側重在她身上,幸好她不算低,不然一定難以承受他的重量,她和任袁柳的那些夥伴打過招呼後把他帶走。
她扶著他邊走邊想任袁柳這次買醉的原因,上上次是和女友分手,上次是前女友移情彆戀,這次呢
“是應酬。”穀盈聞聲一驚,心想他是會讀心術嗎?
“知道了。”穀盈將他送回他家安置好後回了自己家。
因為接到任袁柳的時間已經很晚了,這就導致穀盈第二日遲到了五分鐘,穀盈站在簽到係統前看著顯示遲到的儀器有苦說不出。
“這個月,第二次了。”冷峻沉穩的聲線,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任總。”她轉過身,不去看他,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小學生樣子。
“看在你是昨天去接我的原因上,今天的遲到就不算了。”
“謝謝任總,任總高明,任總大氣!”聽說不罰工資,她立刻眉開眼笑。
“我看你是看遊戲直播看多了,穀副總,我建議你不要總看那些東西,好好工作比較好。”穀盈連連答應,任袁柳見她十分敷衍不太滿意的哼了聲後就揚長而去了。
“周扒皮。”穀盈看著人走遠,在他身後遠處沒好氣的說。雖說穀盈和他認識多年,共事也幾年了,但她除了欣賞任袁柳的學習和工作能力跟一些其他原因之外也和一般人一樣覺得他的性格很糟糕,總是對人冷著臉,看著就不好接近也不會給人想要接近他的欲望,喝醉酒之後除外。
下班前,任袁柳敲了穀盈辦公室的門:“穀盈,一起吃飯吧。”
“好。”她處理完手裡文件,背著包出來。
飯桌席間,任袁柳停了筷子說“穀盈,等下你開車送我去醫院,我去看看我妹妹。”
“你準備什麼時候學車考駕照?”從穀盈認識任袁柳以來,回回需要乘車遠行時穀盈都是他的禦用司機,若是傳到公司誰能相信,堂堂任總至今從沒有考到過駕照。
“為什麼要考駕照,我不是有你嗎?穀司機。”任袁柳不以為然,自顧自擦擦嘴角,看一眼腕表。
“任袁柳,要是有天我不在你身邊那你怎麼辦?”
任袁柳一怔,沒好氣地說她:“你說什麼傻話,是我給你開的工資太低嗎?這就想要跳槽了”
她抿抿唇,說:“還不算太低。”
“那還差不多,你要是覺得低了就跟我說,給副總漲工資還是很簡單的。”
穀盈無言,隻點點頭,先他一步走出餐廳去開車。車上,她想起什麼似的問他:“你妹妹回來了?”
她知道任袁柳有個妹妹,是在很久以前聽誰以八卦的心態跟她講的,具體其他一概不知。
“嗯,聽說是在北寧已經治療結束也十分穩定就回來了。”
“那挺好的。”
“嗯。”
到了醫院外麵,任袁柳先行下車,她去停車場找停車位,停好車之後走向任袁柳那邊,跟他說:“你去吧,我在下麵等你。”
任袁柳不聽她的,將手中剛剛在附近買的果籃扔進她懷裡,她連忙接住,瞪著他:“這個,你自己拿不了嗎?”
“你是我的員工。”
穀盈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忿忿不平,小聲嘟囔:“我好歹也算是個副總……再說了你沒長著手嗎”
他側身看她一眼,冷漠道:“副總也是員工。”
穀盈在她身後翻個白眼,跟著他走進醫院,到病房她見到了他的妹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從進病房後,她一直沒有說話站在一旁靜靜等待,不料在兄妹對話裡居然出現了她。
任袁柳的妹妹問:“哥,跟著你來的這個姐姐是誰啊”
女孩的視線定格在她身上,這使她一瞬間渾身不舒服,因為她發現女孩的眼神十分……不懷好意。
“是我的副總,兼司機。”
“哦,我還以為是嫂子呢。”女孩盯著她看了一眼說:“副總你好,我叫任清。”
“你好,穀盈,幸會。”
在他們將要離開病房之際,她落後任袁柳幾步,忽然聽到來自病房裡的聲音:“穀副總!”
聲音不大不小,落在穀盈耳中很是清晰,她回過身看向任清,任清瞪著她:“我不是他親妹妹。”
穀盈詫異,不明白任清為什麼跟她說這個,甚至覺得自己無意窺探到彆人的家族秘辛一般深懷愧疚。
“哦……”穀盈不明所以,撓著頭走出病房。
“他是我繼母帶來的孩子。”她剛走沒幾步就聽到走在她前方的任袁柳說,她一時啞口無言,心想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這兄妹二人要相繼對她敞開心扉嗎?
“嗯,任總,你不用跟我講的。”
“我是想提醒你,不準到處亂說,要不然扣你工資。”
扣扣扣,動不動就扣工資,她沒好氣地說:“任總您放心,我這嘴巴上了鎖的。”
出了醫院,在車上,任袁柳說:“你把我送到挽春居就自己回去吧。”
挽春居是南城遠近聞名的一家餐廳,菜品俱是色香味俱全,她心裡腹誹,是不是又要去喝酒,而後也將疑問脫口而出。
“你不會又要去喝酒吧,這個月都幾次了?每次都叫我去接你,你還怨我遲到,我這個月過半遲到兩次全是因為你。”穀盈一時將心中的不滿全都付諸於唇齒。
任袁柳無故被她說了一頓,突然覺得頭疼,扶著額頭,瞪著她說:“你是我的員工,也是我的朋友,叫你去接我兩次就這麼苦大仇深嗎?再說了,我今天不是去喝酒,是去相親!”
去……乾嘛相親!任袁柳去相親,穀盈想,他去相親倒不如去喝酒呢,瞬間像被紮了一針的氣球,全然沒了方才的氣勢:“哦,那祝你成功,今晚我可以早點睡了。”
任袁柳從座位越出小半個身子,手指一下敲上穀盈的額頭,聲音倒是不小。
“就想著睡覺,半點不在乎老板的安危。”
“老板是去相親,說不定不久就能抱得美人歸怎麼會危及於人身安全呢,提前祝老板抱得美人歸,相親成功。”穀盈十分狗腿的說道。
還準備繼續說些什麼,隻見任袁柳冷漠的瞪她一眼,她便下意識的閉了嘴,將頭轉向另一邊,雖然嘴上說的希望他相親成功,但心裡想的卻是恰恰相反。
今晚的穀盈想到應該不用去接醉酒後的任袁柳,難得開心的早早沐浴過後準備入睡,恰在這時,就接到了任袁柳的電話。
“穀盈,挽春居,來接我。”
一個電話擾了她即將到來的美夢,但她還是身不由己的開著車去接任袁柳了,她本來有一腔怒氣想要撒在任袁柳的身上,當她看到任袁柳頗為落魄的站在路邊等她的時候,怒氣瞬間蕩然無存,她拿著車上的毯子下車扔給上半身濕了一半的任袁柳。
然後站在一旁,先看天,後看地。心想,沒有下雨啊,怎麼淋濕了,等她湊近一聞,才發現滴答在他身上的液體並非雨水,而是紅酒後,在一邊看著他大笑了半天,笑得她肚子疼,最後蹲下捂著肚子看向他。
任袁柳冷笑著看了她半晌,見她最後笑得蹲下,心裡更是不爽:“有那麼好笑嗎?”
穀盈見狀,瞬間瑟瑟發抖,生怕渾身冷意的老板下一秒就上來揍她一頓連忙控製住自己上揚的嘴角說道:“沒……不好笑,一點也不好笑。”
任袁柳哼了一聲,將手裡的毯子扔到她頭上,先她一步坐進車裡,她走在後麵拿著紅酒味的毯子,抑製不住的笑出聲。
她坐進車裡,啟動車子,按捺不住的好奇心跳啊跳,她問:“你做了什麼,就被人潑了紅酒。”
他輕合著眼“她說她今天穿得很好看,我說作為一個服裝設計公司的老板我有異議,然後展開討論了一下她今天的著裝搭配出現的問題。”
“哦……”麵上雲淡風輕,實際上穀盈在心裡嘲笑了他千百遍。
他任袁柳也有被潑紅酒的一天。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相親失敗告終的緣故,近幾日任袁柳就沒有被他的母親大人催婚說教了,雖說是繼母,但嫁來任家已經多年,待任袁柳更如親生兒子一般,關係自然是不錯的。
某天,穀盈拿著需要任袁柳簽字的文件走近他的辦公室,聽著裡麵好像有人,就問他的秘書,秘書說:“副總好,是任總媽媽來了。”
“阿姨來是有什麼事嗎?”
秘書湊近悄悄跟她說:“好像是要任總去相親。”
聽罷,穀盈忽然覺得他們兩個人也太八卦了吧,剛準備出聲就見任袁柳和任母從辦公室裡出來,他看到穀盈在門口一怔,隨即對她說:“我答應今天去看清清的,但現在有點急事你代我去看看她。”
“好的任總。”他說完便和任母揚長而去,而穀盈在忙完自己事情後則受命驅車前往醫院探望任清。
任清先看見她進來的一瞬間,神情裡的欣喜便不見絲毫了,再看後麵根本沒有任袁柳的身影,整個人更是直接蔫了一樣。
穀盈把給她帶的東西放好之後,坐在一旁,略微尷尬的氣氛,她們二人相顧無言。
“穀盈,你喜歡任袁柳嗎?”低著頭看手機的穀盈聞言猛地一抬頭看向任清。
任清坐在病床上,泛白的臉微挑著下巴笑著看向她,那樣的笑裡帶著不壞好意的挑釁。
“為什麼這麼說?”穀盈一瞬間被戳破心事,語氣裡帶著不滿。
“猜的,但現在確認了。”
“所以呢”她把手機放進外衣口袋,微微蹙著眉。
“你知道的,我不是他親妹妹。”
“嗯,所以呢”任清的語氣使她感到心理不適。
“他不會喜歡你的。”難不成她是想表達她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可是分明是她穀盈在任袁柳身邊待的很久些,穀盈如是想著就聽到她說。
穀盈向任清走近,站在她病床旁,微微俯身,在任清麵前開口:“小姑娘,我需要相信你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