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見狀,臉色又白了些,顯得十分虛弱,她咬牙切齒:“穀盈!你會輸。”
穀盈攏了攏衣衫,問她:“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任清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樣,不情願的說。
她輕笑出聲:“我今年二十七了,小姑娘,姐姐比你大七歲,不需要你教姐姐做事。”
“而且,我無論輸贏都與你毫無關係,因為我就算是輸也不會是輸給你。”
她就算會輸,也不會是輸給任清,而是輸給自己輸給任袁柳,輸在自己沒有讓任袁柳沒有愛上她,輸在任袁柳不會愛上她。
她走出醫院掏出手機,看到來自任袁柳的未接電話正準備回撥就看到任袁柳打來的電話,她接起來。
“穀盈,你現在立刻馬上回家。”她聽出他語氣裡略帶著的焦急意味,急忙驅車回家。
她看到任袁柳站在她家門口時,一時呀然。
“穀盈,我鑰匙丟了,你這裡不是有我家備用鑰匙嗎?”
“嗯。”她走上前,轉動鑰匙開門,在家裡找了半天終於找見不知什麼時候被她放在隱秘角落裡的任袁柳家的鑰匙,穀盈將鑰匙遞給他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看向任袁柳。
任袁柳這下發現是自己肚子在叫,略微尷尬的扯起嘴角向她笑笑。
“等下,我做飯你留下吃吧。”
“好。”
待穀盈做好飯菜時,又拿出些酒來,打算小酌幾杯。
酒過三巡後,穀盈有些微醺,獨自去了陽台,站在露天陽台上看夜空,滿天繁星,獨掛輪月,她看得入迷,也不知道任袁柳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旁看著她。
任袁柳看著穀盈的側臉,灰白月光下微微泛紅的臉,和紅似櫻桃的唇,還有隱約可以看到的微翹睫毛,再看向月亮,還是覺得身旁的人好看。
不知是什麼驅使著他開口:“穀盈,和我談戀愛吧。”
穀盈聞聲不可置信的問他:“什麼”
“和我,談戀愛吧。”
“你在開玩笑嗎?”穀盈轉過身,頂著那張紅彤彤的臉看他。
“沒有開玩笑。”他認真的。
她忽然想問他,是因為需要逃避相親而及時想出的法子嗎?還是怎麼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還是假的呢但她沒有問,她害怕他說出口的是“是”那麼她也不能冠冕堂皇的接受他想要和她談戀愛的意向了。
“好,那就在一起吧。”她說,也因此酒醒了一半,心想這一天真是奇遇,先是任清,後是任袁柳,兄妹二人相繼給她重擊,她頂著半醉的身子將任袁柳送回樓上他自己家裡後。
躺在床上,摸著自己通紅炙熱的臉睡過去。
早上穀盈在門口看到任袁柳的時候很是震驚。
“你來乾什麼?”
“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的話嗎?”
“什麼話”穀盈怕他是酒後胡言亂語,今天就會後悔,心虛的問。
“我和你談戀愛的話。”
“嗯……”
“那一起上班吧,穀副總。”
“嗯好。”
穀盈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和任袁柳在一起,還是任袁柳提出的,但她喜歡任袁柳是真的幾年之久了。
最開始,在大學校園時她欣賞他的學習能力,二人又恰好誌趣相投,簡直是相見恨晚,一見如故就這麼成了知己,後來因為任袁柳談了戀愛不便走的過近,等任袁柳恢複單身後,恰逢畢業。他選擇創業,滿懷誠意的邀請了她當他的合作夥伴,她欣然前往,直到至今公司穩定。
她和任袁柳的談戀愛和一般小情侶無異,他會在周末不上班時約穀盈一起去看電影,每次看電影時任袁柳都非常認真的盯著電影屏幕看,而穀盈則是時不時看看電影,再看看身邊人。
他們會在夜晚的天橋上走路,恰逢煙花節時,煙花一朵朵綻放在夜空中,形成一道絢麗的風景,而這時街邊的小情侶們則紛紛在煙花下接上一個吻。
穀盈胳膊放在欄杆上,看著夜空中的煙花,忽得被人扳過身子,看著任袁柳漸近的臉,她的呼吸有些錯亂,輕輕合上眼。半晌,他在穀盈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蜻蜓點水一般,以至於穀盈睜眼時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親她。
周末,穀盈邀請任袁柳一起去遊樂園時,他萬般推辭,最後還是屈服於穀盈的熱情之下陪她去了。
任袁柳想,去就去吧,不過是玩些旋轉木馬之類非常輕鬆的娛樂設施。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看似柔弱的穀盈偏偏喜歡一些具有刺激性的娛樂設施。
當他和穀盈飛馳在十分刺激的過山車上時,他身旁的穀盈時不時晃著他的胳膊,開心的向他嚎叫著,但他已經暈乎乎的了。
“我沒想到你不太喜歡玩這個的。”玩完後的穀盈扶著快要暈過去的任袁柳邊走邊說。
“那下次,我們不玩這個了。”
“下次沒有下次了!”任袁柳頂著一臉蒼白的臉,沒好氣的看她。
“好好好,沒下次了。”她扶著任袁柳坐在遊樂園裡的長椅上,等著任袁柳緩解身體和情緒。
穀盈看到不遠處穿著卡通服裝的遊樂園員工拿著大型的泡泡機吹著泡泡,身邊圍著一群小朋友,急忙拉著任袁柳的胳膊搖來搖去的,激動地說:“看!好好看啊!我過去看看呀!”
穀盈轉過身笑著對他說,整張臉上洋溢著平時看不到的笑容,他點點頭,隻見她立馬飛奔過去,他坐在椅子上寵溺的看著飛奔而去的背影,輕笑出聲。
一個大人混在孩子堆裡蹦來蹦去是十分明顯的,他走過去看著穀盈在小朋友裡玩的那麼開心,笑的那麼好看,不禁在一邊跟著她笑,他看到穀盈向他走來。
“你怎麼像個小孩一樣。”
“那我能做你的小孩嗎?”她微微仰著頭,看向她,笑的明媚燦爛。
任袁柳一時失語,想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走了!”穀盈沒有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是意料之中的,也不意外。
“好。”他笑著跟上她的步伐。
他們戀愛之後,穀盈的一部分東西便搬到樓上任袁柳家裡,偶爾在樓下休息也偶爾在樓上,戀愛一個月以來,他們除卻牽手接吻擁抱之外從未做過其他有所逾越的事情,不過就算如此穀盈也十分滿足了。
任母和任清來家裡的這天是個周末,穀盈和任袁柳二人窩在沙發裡各自看著各自的書。
聽到敲門聲時,穀盈先從沙發上下來去開門,看到門外是任家母女,她先是一驚,而後喚了任袁柳過來,顯然任家母子看到穿著家居服的穀盈時也很震驚。
任袁柳和她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對麵坐著的是任母和任清,任清看向她的眼神十分鄙夷和不屑。
“你這是談戀愛了?”任母先是看向任袁柳,問他。
他點點頭。
“你是穀盈嗎?”任母笑著看向她。
“嗯,阿姨你好,我是穀盈,是任袁柳公司的副總。”
“我知道,真好啊。”任母臉上的笑容越發放大,看得出來是真情實意的。任母像是不想打擾小輩談戀愛似的,拉著任清就要走,還非讓任清跟他們告白,任清隻好不情不願的說:“哥哥嫂子再見。”
等任家母女走後,穀盈暗自長籲一口氣,任袁柳見狀,直誇她表現真棒。
“我謝謝您嘞,你也不跟我說一聲讓我做個準備。”
任袁柳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他們要來啊。”
“誰信你!”穀盈作勢,假裝不滿的哼一聲,便被任袁柳撲倒偷了一個吻。
穀盈覺得,和任袁柳戀愛的日子甜蜜充足,畢竟是自己喜歡那麼多年的男孩,就是隻站在她麵前都會讓人覺得甜滋滋的,更何況這樣一個男孩如今是她的正牌男友。
任袁柳和她戀愛以後就很少喝醉了,這是久違的一次,雨夜裡她一個人在家接到任袁柳的電話,驅車去酒吧接他,回到家的他醉醺醺的要往穀盈身上撲,他吻她唇,不是蜻蜓點水那般,她被任袁柳放在床上,他俯在她的耳邊說話。
“小孩。”輕聲細語的,細膩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上,不由讓她心和身都一軟。
“我今天,看到路倩了。”她看到他直起身,聽到他說。
穀盈忽然覺得方才軟了的心在這一刹那間凍成寒冰,由內而外的散發著冷氣,不等任袁柳再開口說話,她坐起身推開他,裹緊身上的衣衫奪門而出。
她沒有回家,坐在小區裡的長椅上。恍然如夢初醒一般,覺得自己像是在沙漠裡久逢甘露的遊人,而那清澈的湖水實際上是一座盛大的海市蜃樓,在她剛走近時就煙消雲散,隻有她撲在一地沙裡。
她早該知道的,戀愛兩個月,任袁柳看向她的眼裡有沒有愛,她自然比誰都清楚,無怪乎那天在遊樂園提到小孩時他的緘默不言。
穀盈抬起頭,看到黑色的傘底,撐著傘的人是剛才和她那般親近的人,她感到奇怪,明明這個人剛剛還醉熏熏的,現在怎麼這般清醒。
“穀盈。”
“回家吧。”他看著渾身濕透的穀盈,緊鎖著眉頭,心裡泛著無以名狀的情緒,讓他有些難受,他伸手去扶她,她躲開,自己站起身走出他的傘,獨自從雨中走進樓道。
任袁柳早上很早守在穀盈家門口,半天不見人出來,隻好先坐車去公司看看,剛走到公司就看到昨天見到的路倩,他當初不告而彆的前女友,纏著他說話。
站在窗邊的穀盈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麵,像極了闊彆許久的戀人重逢後再續前緣的劇情,實在刺眼。
穀盈站在任袁柳的辦公室等著他進來想要遞上手中的辭職信,他低頭看著穀盈遞來的辭職信。良久,抬起頭問她:“為什麼?”
穀盈答非所問:“任袁柳,我們分手吧。”
他緊鎖著眉頭,眼裡全是不解,錯愕的看著她說:“為什麼?”
她冷笑一聲,像是在笑自己說:“因為,你不喜歡我啊。”
“任袁柳,你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很好的朋友,但不是一個很好的戀人。”
“穀盈,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可以做合作夥伴。”他走到她邊上,想要去拉她的手,被她躲開。
“不可以了,任袁柳,不可以了。你不知道,我認認真真的喜歡你,和你在一起,雖然你不喜歡我,但我已經將這一切暴露,你要我怎麼跟你做朋友?”她聽到自己帶著哭腔。
“所以,我們分手吧。”
多年前,他們是知己,方才,他們是戀人,此刻,他們是陌路人。
多年來,她悄悄倚著的光從來都隻是彆人的月亮,她這一生自詡沒有輸給過誰,卻偏偏在任袁柳這裡輸了個徹底。
穀盈提交了辭職信,離開了公司和她租的房子,她今時今日才明白,當一個人愛上不愛自己的人時,那麼這世界上所有愛情裡的阻難都不會在她身上發生,因為從最開始她就已經被踢出了名單。
任袁柳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穀盈了,自穀盈走後,他才恍然發覺,她早已滲透了他的生活,但他同時發覺,他竟然對穀盈一概不知,甚至連她的家鄉是哪都不知道。
不久,他收到了來自同城的快遞,還不等拆開快遞就先找去了寄件人地址,最後無功而返。任袁柳失魂落魄的坐在客廳拆著快遞,快遞是一個速寫本,他翻開,是一頁又一頁的他,各種表情,各種姿勢的他。
落款是同一個名字,畫中的人看著他驚愕的表情像在嘲笑他一般:“看啊,你是多麼的失職,你曾經的愛人會畫畫一事你都一概不知。”
他們認識數年,卻在短短半年內、相愛、相背、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