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聲音不住地顫抖:“陛下……”
沈希低垂著眼簾,連頭都不敢抬,然而蕭渡玄連那麼微弱的回避都不能應允。
冰冷的指骨緊緊地扣著她的臉龐,迫使她抬起頭。
他輕聲說道:“還記得朕呢?”
沈希的心臟在瘋狂地跳動著,但最先掉下來的卻是眼淚。
她不知道眼淚還有沒有用,可這是她最後的武器了。
沈希眸裡含淚,哭著說道:“臣女一刻也不能忘記陛下……”
蕭渡玄低笑一聲,用指節掐住她的下頜。
“不能忘記?”他微微使力,“沈姑娘當初背叛朕時,可不是這樣說的吧?”
視線帶來的壓迫感如有實形,讓她細弱的呼吸都變得紊亂。
當年所有人都以為太子勢必要失勢,誰有能想到他會東山再起,還將齊王的勢力徹底絞殺呢?
最難堪的過往被這樣直接地撕開,帶來的全是混亂無措的情緒,但在恐懼越過那道邊線後,沈希的思緒反倒清晰了許多。
情況總不會比那時更糟了,她必須要走出這個死局。
沈希狠掐了一把掌心,含著淚握住蕭渡玄的手。
她懇切地說道:“陛下,當年的事並非沈希本意,皆是齊王的人強迫臣女如此……”
“臣女當時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您被廢也要為您終身守貞。”她哀哀地說道,“都是齊王的人逼迫臣女……”
沈希很清楚她含淚的模樣有多脆弱可憐,有多惹男人憐惜。
可蕭渡玄僅是撫著她的唇,淡漠地說道:“這樣的話,你自己信嗎?”
“我知道您不信我……”沈希壓抑地說道,“陛下,我保證從今往後都不會再如此,隻懇求您再原諒我這一回。”
見蕭渡玄久久不言,她帶著哭腔補充道:“陛下,若說是為了您,就算是死,臣女也是甘願的。”
這都是早就斟酌過百遍的說辭,可話說完以後,沈希的後背仍全是冷汗。
但蕭渡玄什麼反應也沒有。
他冷淡平靜,玄色的眼裡微光浮動,卻沒有任何的情緒。
因此在蕭渡玄將指節從唇邊抽出時,沈希下意識地扣住他的手腕,將麵頰貼了上去。
她咬住唇,臉龐微仰:“陛下,您就不能原諒臣女這一回嗎?臣女一直都想著您、念著您……”
這樣的話太危險了。
但沈希隻能賭,賭蕭渡玄心底最後的道德邊線。
再過兩個月不到,她就要嫁給平王世子,成為他的侄媳。
平王戍守邊疆,保家衛國,正在為了北地的戰事殊死一搏,平王世子更是他最珍視的獨子,而她隻是一個卑劣的女郎。
蕭渡玄沒有任何理由再來沾染她。
“好啊。”蕭渡玄的聲音淡淡的,“把外衣脫了。”
他在說什麼?
有那麼一個瞬間,沈希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
她的耳邊嗡嗡地轟鳴著,額前的冷汗順著耳側的發絲滑落,儘管張著唇,卻連隻言片語都說不出。
蕭渡玄的聲音幾乎是有些輕佻了:“不是說很想念孤嗎?”
“先前在東宮時,”他慢條斯理地說道,“你不是也時常不著寸縷候著孤嗎?”
蕭渡玄所揭開的,是沈希此生都不願再回想起來的記憶。
她忽然就不能再演下去了。
沈希緊咬著牙關,她慢慢地站起身:“陛下……我是您兄長的兒媳,是您的侄媳。”
理智在勸告她保持冷靜,可意識在瘋狂地翻湧,思索此刻離開的可能。
“原來你也知道。”蕭渡玄的神情仍然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隨意了。
他交疊的雙腿舒展,指骨也輕輕落了下來。
強大的威壓如有實形,讓沈希控製不住地想要逃離,她也知道這樣的說辭難堪,可她又能如何?
為了當年犯下的錯事,她贖的罪已經夠多了。
但下一瞬蕭渡玄陡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沈希沒有反應過來,便跌坐到了他的懷裡。
慌亂間她忘卻了禮儀,吃痛地喚道:“你!”
叩門聲也是在這個瞬間響起來的。
“表妹,我回來了!”蕭言揚聲說道,“你瞧瞧這盞新燈,合不合你的心意?”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即便隔著一扇木門,仍然是那般清晰。
蕭言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沈希猛地仰起頭,她死死地咬住牙關,拚命地掙紮著。
但蕭渡玄的容色依然沉靜,他的大手攬在她的腰間,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她的衣帶:“我這侄子,也見過你未著寸縷的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