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啊,少年。
縱使白清歡不太想和前道侶再碰麵,但奈何段驚塵這小子不和陌生人說話,沒有探尋羽山狀況的門路,宋蘭台又說話顛三倒四,十句話裡有九句在陰陽怪氣發瘋,她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去找應臨崖了。
她回想著這位前道侶昔日寡言卻體貼的模樣,年紀又是幾千歲了,很是成熟穩重。
按照隔代親的原則,想來應臨崖對‘段驚塵’不說慈祥和藹,也該保持住長者風度,不會像宋蘭台那樣年少輕狂。
她跟在刀疤踩出的腳印之後,終於還是踏入了青霄劍宗客人所居的那處仙峰。
這座次峰之上亦是林立了諸多彆院,全部都是用以接待外宗道友的,當然,裡麵絕對沒有給合歡宗留的院落。
小周已經先一步聯絡上了自己的人脈,問清了羽山應家所在的位置,如今自是主動請纓,準備帶著自家師祖去勇會情敵。
興許是“有個朋友和段師祖遭遇相同”,小周麵對白清歡時,已經逐漸沒了拘謹,甚至大有前輩庇護小輩的意思。
眼看著越來越接近應家落腳的彆院,他放慢了腳步,貼心給予白清歡指點。
“段師祖,屆時你便說偶感盛德仙君殘念,似乎仍在惦念當年同居仙庭的應家仙友,所以特來拜會。”
白清歡摸了摸下巴,她正愁沒有理由接近應臨崖呢,小周這個借口倒是不錯。
於是點點頭,還同小周禮貌道了句謝。
小周受寵若驚,擦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淚水,唏噓道:“同是天涯淪落人,我精心複盤後製定的策略,便獻給師祖了,您可一定要得償所願完成反殺啊!”
“……”
劍修說話怎麼也顛三倒四的。
白清歡沒有細想,因為此事已經抵達應臨崖所在的彆院了。
院落前方,已然立了幾名氣息冷沉的修士,和劍修們樸素到堪稱簡陋的衣衫相比,這群少年身著黑底金紋的寬袖大袍,眼下紋了各不相同的玄奧圖案,看起來果真有仙家氣派。
這是應家人的標誌。
據說龍族眼下的紋路不同,便說明祖上曾是分屬於不同的支脈。隻不過如今仙庭都沒了,昔日強盛的龍族更是所剩無幾,要真分家了恐怕每戶都湊不齊一桌吃飯,所以如今龍族合並,隻剩了一個龍族應家。
在劍修們接近時,原本眉目低垂的這群應家人齊齊抬頭望過來,視線冷厲,直到辨出來者是青霄劍宗的弟子後,才又恢複了平靜無瀾的姿態,不過依然身軀長立不動,並沒有要主動招呼的意圖。
白清歡冷眼看著,將近五百年不見,應家的人一如既往的裝,比劍修還能裝。
不過她身後的小周已經露出了熱情大方的笑,先一步上前,同他們拱了拱手,然後便說起了來之前就想好的說辭。
“……所以我們段師祖想同應家主論道一二。”
對麵的應家子弟們在聽到段師祖這三字後,原本還冷淡的姿態總算有所動容。
他們看向白清歡,而後緩緩低頭,卻依舊不言,隻是快速比劃了幾個手勢。
眾人這才意識到,這群應家子弟竟然全部無法說話,更古怪的是,他們竟然也不以神念發聲。
“小周,你門路多,看懂了他們什麼意思了嗎?”李長朝眉頭皺在一起,完全不解其意。
白清歡:“他們說,家主應邀去拜訪峰主了,不知何時歸來。”
見說話的人是白清歡,李長朝立刻釋然。
段師祖摯友良多,便是再多一個啞巴朋友懂點啞語,那也不奇怪。
應臨崖不在,這些應家後輩也一直似冰雕似的守在院門口,眾人便不好久等,於是各自打道回府。
李長朝和小周他們都是庚金峰的弟子,自然該回庚金峰。
白清歡原想去庚金峰看看那位人傻錢多嘴硬的峰主,但是想起段驚塵每次去那兒都是找架打,想了想還是不去找罪受了。
目送旁人離去後,她低頭看向不遠處的細犬。
“走,刀疤,帶我回家去。”
刀疤邁著優雅輕矯的步子走在前方帶路,先是毫不停留地路過了五座靈力充沛的主峰,再是經過了若乾靈力稍遜的次峰,又直直穿過靈力平庸的一眾不起眼山脈。
最終,它在一座靈力幾近於無的荒山前停爪了。
刀疤揚了揚狗頭,甚至很客氣地敷衍搖了兩下尾巴表示歡迎。
意思顯而易見,這是抵達段仙君的仙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