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眯著眼睛道:“那就是他們找死。”
“嘿嘿。”李世民鑽進被窩,“阿玄晚安。”
“嗯,晚安……”李玄霸又打了幾個哈欠,終於能睡了。
臨時找的客棧比較簡陋,床上睡不下一個大人兩個小孩。
竇氏讓仆人在門外走廊打地鋪睡覺,自己睡隔壁。
她翻來覆去都不安心,披著衣服來探望兩個孩子,看孩子們睡得如何。
然後,她就聽到兩個熊孩子的“打臉”計劃。
竇氏無奈地笑了笑,安心地回房睡覺。
他們還有精神預謀乾壞事,看來能睡得挺好。
又是半日,竇氏和兩個孩子終於到了滎陽。
李淵早早翹了公務,在城外等著。
馬車停下,李淵剛下馬,一個小胖墩就衝了過來。
“耶耶!”
李世民一個原地起跳,李淵矮身一接,李世民穩穩地掛在了李淵的脖子上。
“哎喲,耶耶的二郎又重了。”李淵笑著蹭了蹭二兒子的臉。
李世民笑著蹭回去:“我不是重了,是長大了。阿玄也長大了。”
李淵這才看到那個手短腿短,還試圖扶母親下馬車的矮小孩童。
李玄霸恭敬拱手:“見過父親,父親安好。”
“好,很好。”李淵有些尷尬。
這孩子怎麼這麼客套?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李世民不僅雙手吊在李淵脖子上,小短腿也攀在李淵身上,就像是一隻樹懶一樣。
“阿玄快來,也讓耶耶抱抱。”樹懶李世民熱情地招呼李玄霸也來當樹懶。
李玄霸退後一步躲在竇氏身後,假裝自己怕生:“我就不了。”
李淵看著怯生生的三兒子,又掂了掂懷裡的二兒子,心想還是二兒子好。
竇氏把藏在自己身後的李玄霸拉出來,道:“好久不見耶耶,快學二郎,與耶耶好好親近。錯過這次,再見到耶耶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李淵開玩笑道:“夫人這是在怪我?”
竇氏笑道:“我哪敢?”
李玄霸老氣橫秋道:“好。”
他一步一挪走到李淵身邊,然後敷衍地靠在李淵身上。
李淵:“……”
李世民湊到父親耳邊小聲道:“阿玄總是特彆重麵子。每當他重麵子的時候,娘娘就會把阿玄抱在懷裡使勁揉腦袋。耶耶也來!他的反應會非常好玩。”
說完,他就放開纏住李淵的手腳,示意父親把他放在地上,趕緊去“欺負”弟弟。
李淵臉上浮現一抹壞笑。
他將李世民放好,然後猛地把李玄霸抱起來,使勁往天空上丟。
李玄霸的眼睛瞪得像個鈴鐺,愣愣地被李淵丟上去接住,接住又丟上去。
李淵是能連發七十發弓箭的神箭手,臂力驚人,拋個孩子輕而易舉。
竇氏麵色大變:“郎君!彆嚇唬三郎!”
李淵笑道:“放心,我肯定能接住他!”
李世民看著弟弟的窘態,在一旁前俯後仰捧腹大笑。
李玄霸見父親和二哥都想看自己的笑話,倔強地閉上眼,抱著膝蓋縮成團,就是不如他們的願求饒。
李淵看著團成一個球,滿臉倔強的三兒子,不由放聲大笑。
果然如二郎所說,三兒子真好玩!
竇氏急得原地打轉,又不敢去搶兒子,怕把兒子摔地上,隻能徒勞地呼喊丈夫住手,然後狠狠一拳捶在嘲笑弟弟的李世民腦袋上。
李世民抱頭:“哎喲!”
李玄霸睜開眼,看見哥哥挨揍,笑了。
竇氏也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一家四口堵在路中間笑作一團,惹得來往想罵他們擋路的人都不由笑著搖搖頭,歎口氣,讓這久彆重逢的一家人多溫馨一陣子。
“走,耶耶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好的耶耶!”
“是,父親。”
“叫耶耶。”
“不叫。”
“耶耶,撓阿玄的癢癢!阿玄最怕撓癢癢!”
“李世民!!!啊,哈哈哈哈,我錯了我錯了,耶耶,耶耶,我錯了。”
竇氏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在唐國公府中被家務磋磨的悶氣一掃而空,心情像是飛起來了一樣。
……
經過李世民這個壞小子的調節,李玄霸雖然不願意與李淵太親近,也不得不親近。
否則這個不要臉的父親會撓他的癢癢。
李玄霸氣得騎在李世民身上對二哥報以嫩拳。
李世民被“力大無窮”李玄霸揍得嗷嗷直叫。
等李玄霸累得倒在一旁大喘氣,李世民就在床榻上跳來跳去擠眉弄眼,嘲笑弟弟根本沒有打疼他。
李玄霸氣得翻白眼。
要是我真是演義中那個力大無窮李玄霸,我肯定把你掛樹上!
精力充沛的李世民隻歇息了一天,就拉著李玄霸為接受鄭家人的考校做準備。
雖然不主動出擊,假如鄭家人先挑釁呢?
李玄霸隻能蔫噠噠地陪著哥哥翻書,提前預習可能遇到的挑釁場麵。
另一邊,竇氏聽了李淵的話,有些發愁。
“沒有適齡的女子?”竇氏道,“年紀最接近的也要讓大郎等十年,大郎都十六了!”
李淵平靜道:“五姓七望的女子都是十歲左右就被早早定下,哪有與大郎適齡的?我們唐國公府的宗婦,不僅得出身滎陽鄭氏的正房,還得是高官之女。”
女子出閣嫡庶不重要,李淵的兩個庶女都嫁得很好。
對士族門閥而言,正房主支的女兒最尊貴;而李淵私心想要聯姻的女子,其父官位也必須高,否則隻憑一個“滎陽鄭氏”,可幫襯不到唐國公府。
李淵選來選去,栝州刺史鄭繼伯的女兒最為合適。
但栝州刺史鄭繼伯的女兒如今才六歲,與李世民和李玄霸同齡。
竇氏猶豫道:“既然和二郎三郎同歲……”
李淵訓斥道:“我知你更疼在你身邊長大的二郎和三郎,但長幼尊卑不可亂!若二郎三郎娶了五姓七望正房女兒,宗婦要多高貴才能壓得住?表兄可沒有適齡的女兒嫁給大郎!”
竇氏低頭道:“是我失言,郎君彆生氣。我隻是想,或許二郎和三郎能與鄭家旁支的女兒定下,大郎或許能尋五姓七望其他家的女兒?”
李淵搖頭:“哪那麼容易?五姓七望雖然現在權力不如我們,但憑借祖蔭,他們十分傲氣。若大郎與鄭家沒有說成,其他家與鄭家同氣連枝,是絕對不會再與大郎說親。那是得罪鄭家啊。”
竇氏苦惱極了:“那難道就讓大郎等鄭家小娘子十年?能不能讓鄭家小娘子早一些出嫁?”
李淵再次搖頭:“不能。鄭繼伯愛女兒,非得女兒十六歲才出閣。”
竇氏氣惱道:“那鄭家不是已經都定好了嗎?還叫我來商議什麼!”
李淵握住竇氏的手背拍了拍:“這可不是商議好了。你以為鄭家的女兒這麼好娶?若不是我正好在鄭州當刺史,兼任滎陽太守,給了他們滎陽鄭家很多方便,也輪不到我們。”
竇氏磨碎了一口銀牙:“你的意思是,他們叫我來,還是想對我家大郎挑挑揀揀?”
李淵歎了口氣:“夫人,五姓七望的女兒確實金貴,且忍一忍。”
鄭家這次請竇氏來做客,確實是想看看竇氏的品行性格,配不配得上與鄭家聯姻。
對鄭家而言,不嫁五姓七望的女兒都得好好挑婆家,以免墮了自家門扉。
但對竇氏而言,這實在是侮辱了。
竇氏之母乃是北周襄陽長公主,父親出自八柱國之家,嫁的同是八柱國之後的唐國公李淵,李淵之母又是先皇後的姐姐。
唐國公府可以拍著胸口說自己是皇親國戚,勳貴世家。若論在朝中的權勢,隻剩下一個門扉的鄭家拍馬都趕不上。
竇氏可不認為自己的身份地位,比隻依靠塚中枯骨的鄭家差。
但看著李淵鐵了心要結這門親,唐國公府若不想再在勳貴中選媳婦,確實隻有五姓七望的女兒配得上,竇氏隻能忍氣吞聲:“那我便去會會鄭氏。我倒要看看鄭氏能有多厲害。”
李淵安慰道:“那自然是比不過夫人聰慧。”
竇氏眼珠子轉了轉,抿著嘴笑道:“那我把二郎和三郎也帶上。”
李淵道:“他們肯定也會考校二郎和三郎,若是……”
竇氏道:“沒有若是。郎君儘可以相信二郎和三郎。不過我隻有一個要求。”
李淵道:“夫人請說。”為了結這門親,讓夫人去鄭氏受辱,他也確實有些愧疚。
竇氏冷哼道:“若是鄭氏想和二郎和三郎結親,必須拒絕!”
李淵先一愣,然後失笑:“好!我們家隻能有一個鄭氏的女兒。就是他們求我,我們也不把二郎和三郎給他們。”
竇氏這才消氣。
哼,等你們看到二郎和三郎,有你們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