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薛老師和你勢不兩立!……(1 / 2)

深更半夜,薛寧幾乎是爬回了後山。

她跌倒在目的地前,手撐著地麵,背後仍都是冷汗。

這就是道君的威壓嗎,逃到這裡才算是輕了一些,可見是避諱著秦江月。

但秦江月會不知道慕不逾尋她什麼事嗎?

她之前留下的借口顯然是不能再用了。

薛寧慢慢站起來,屋舍裡亮著微弱的燭火,是她走之前點亮的。

她步履蹣跚地進屋,以為會在床上看到秦江月,但是沒有。

是了,她走之前就擔心回不來,現在雖然回來了,但秦江月人沒了!

一定是避開她,找其他地方等死去了。

該死。

慕不逾,薛老師和你勢不兩立!

薛寧氣餒地踢了一腳椅子,踢得繡鞋裡腳尖生疼。

她抱著腳跳了跳,負氣地跑出屋子,想去周邊找找,心想萬一呢,萬一能找到呢?

那心情真是和穿書前幼兒園裡有孩子丟了時一模一樣。

令她錯愕的是,秦江月比孩子好找多了。

他其實根本沒離開,也沒在多隱蔽的地方,他就在南側的一棵樹後麵半蹲著,是她回來時注精神緊張,沒有注意到。

他衣裳已經穿好,周圍還能聞到血腥味,但已經很淡了。

秦江月半蹲在那棵樹下在撿什麼東西,掌心已經堆了不少,在夜色下閃著淡淡的光芒。

“……那是什麼?”薛寧走過去,帶著些鼻音道。

秦江月注意到她的音色,沒什麼特彆的反應,隻是將手抬起一些,平靜地說:“種子。”

種子?

薛寧愣了愣,彎腰靠近看了看,堆在他手心發光的,確實是種子。

她不知道秦江月為何撿這些種子。

但隻是念著這兩個字,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裡生根發芽。

她把那個叫希望。

秦江月沒走,無論是因為什麼,但她回到了這裡,他也沒有離開。

眼前人合起掌心,有些費力地站起來,因為身邊隻有薛寧可以借力,他很坦蕩地撐了一下她的肩膀。

薛寧本就被慕不逾壓製得還沒恢複氣血,被這麼一撐不禁踉蹌一下。

她情況確實比秦江月這個將死之人好上不少,還可以強迫人家,但那隻能和他比了。

……他們倆還真是難兄難弟。

薛老師站穩了回過身去,看到秦江月已經走到屋舍前,手扶著牆,輕輕將手裡的種子扔進了她翻好的土裡。

種子如同有自己的意識,規規矩矩地排列著。

“……”他竟然是為了這個才去找種子。

薛寧怔著沒有回神,秦江月轉過頭來,兩人視線相對,她緊了緊拳頭,心虛地彆開頭。

“府主應該已經給你看了留影石裡的畫麵。”

因被妖魔冥三界壓製,幾乎日日都需要戰鬥,人界修士們都很擅長對戰實操。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得利於每次戰鬥都會錄下來複盤,總結經驗。

府主很忙,無爭仙府乃修界第一仙府,不光是本宗門內有事要煩擾他,其他仙宗,甚至是人界也都有事要他決斷。

他會半夜抽出時間見薛寧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晚輩,自然是為了他。

秦江月料事如神,麵色平淡地告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確實是要死了,那就該離開這裡了。”

他看看周圍,目光遊離:“這幾日還是要多謝你。”

明明薛寧還沒有對他有多大幫助,嘴上也不饒人,甚至把他氣得吐血,眉心血線都加深了,分彆的時候他居然還在道謝。

薛寧仍在回味,能把秦江月這麼好脾氣的人氣得吐血,她確實是牛壞了。

“謝早了。”

她突然往前,挽起袖子開始填土,把種子都掩埋好。

“我沒打算離開。”

她背對著秦江月,也就不知後者是怎樣的表情。

這也不重要,不管他態度如何,她都不能就這麼走。

隻不過以前是撒謊蒙騙,現在是坦誠相待。

“府主不止要我離開後山,還要我離開無爭仙府。我修為低,又是女子,帶著這麼多寶物就這麼走了,不知要多危險。”

薛寧回了一下頭,她有些狼狽,衣衫不整,發絲散落,鼻尖有血紅,這是慕不逾靈力的殘痕。

“我在仙府裡麵,留在你身邊,仇人尚且還要顧及同門之間不可相互殘殺,更不能驚動你。如果我真的聽府主的離開仙府,一定會比你這個將死之人死得更早。”

“所以我不會走。你一直在說你要死了,那在你死之前我都不會走。我需要時間來求得自保的能力,師兄就最後看一次我父親的遺麵,容我陪你走這一程好了。”

薛寧直起身拍拍手上的土,走到秦江月麵前。

他很高,淡淡地俯視下來,夜風吹動兩人的頭發,悄無聲息地糾纏在一起。

薛寧看著他無波無瀾過於平靜的雙眼,判斷不出他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也不敢太OOC。

低聲下氣之後,她又咬牙切齒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威逼:“你和府主都想我走,莫不是就想看我死?我沒你們想得那麼傻,就算要退婚也會等你死了再說。如今我再叫你一聲師兄,與你好好說和,你若同意,我今後便也學著投桃報李,我父親的事不再與你提起,也照料你離開前這最後一段時日。待你閉眼,人死燈滅,前塵一筆勾銷。如何?”

夜空劍光驟現,淩厲的殺意牆插`進兩人之間,薛寧白著臉後退,看到降魔劍刺入兩人之間的地麵,迸發出冰寒的劍意。

那是秦江月的本命劍,與他識海相連,他在想什麼,降魔劍這麼激動?

薛寧完全看不出那張平靜溫和的臉下是怎樣的心思。

秦江月從紙片人變成真正的人,身上那種令人讚賞的情緒穩定,變得不那麼讓薛寧讚賞了。

情緒過於穩定,有時候比真的發泄出來的瘋子更為可怕。

“回去。”

秦江月這時開口,降魔劍懾人劍意立刻收斂得乾乾淨淨。

薛寧得以喘息,冷汗津津地想,府主的威壓好像也沒有這將死之人殘存的劍意駭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