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 她是我的女人(2 / 2)

“事已至此,追究過錯不是當務之急。微臣今早發現小女失蹤,已第一時間派出了幾波家中奴仆去找,卻依然沒有小女的蹤跡。這等欺天大事,微臣實在不敢隱瞞,隻能入宮麵聖,望陛下——”

“不必這麼麻煩了,”林驥大手一揮,懶得聽殷俊繼續狡辯,“湊巧,本王已經知曉了令愛的行蹤。”

殷俊聽到此言,頭頂猶如炸響一道驚雷,差點掉了下巴。

林驥早已知曉殷琬寧的動向?

殷琬寧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林驥一個久居潞州的藩王,是怎麼知道她的?

還要突然上門求娶,二話不說就要見麵。

難道這兩個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暗通款曲了?

自己這個平時悶聲不出的便宜女兒,居然這麼有手段,能勾到林驥……而她那卷款私逃,也是林驥在背後安排?

然後林驥再裝模作樣上門,僅僅是想看他出醜嗎?

難道他們知道了些什麼,比如衛遠嵐的死?

殷俊的汗又一次滾落下來,他忍不住擦了又擦。

“令愛眼下很好,也確實如殷大人所言,想在成為周王妃之前,多在外麵看看。”

林驥麵帶微笑,狹長的眸子卻是極冷的:

“至於陛下那邊,本王也會替她說話,不需要殷大人你費心入宮;時機成熟,本王自然會將她帶回來。”

“可,可微臣畢竟是她親父……”殷俊心口堵了一塊巨石,腦海不斷閃現各種可能,但卻抓不住思緒的由頭。

“微臣,微臣有權,知曉小女的行蹤吧?”想了想,殷俊還是試探一般問道。

“陛下既已賜婚,殷氏女便是本王未婚妻,”林驥卻是乾脆否決,“本王不想讓旁人知曉,殷大人雖是她親父,也無權過問。”

談話到底不歡而散。

離開殷俊,林驥又喚來了昨日陪他一並上殷府的手下,名叫飛鵬的。

隻說讓飛鵬入宮,代林驥將手書麵呈林馳。

信上說,林驥在宮外偶遇了傾慕已久的未來周王妃,周王妃生性害羞靦腆,既然他一心求娶,自然不能委屈,想讓未來的周王妃在婚前對他也同樣心儀,便決定陪她遊山玩水一番。請皇兄發布上諭,將這樁和和美美的婚事,傳令天下。

撒起謊來,麵不改色,一氣嗬成。

林驥是準備去找殷琬寧不假,但不過是不想她被旁人欺負了去。

未來的周王妃,必須在他的身邊,必須乾淨清白。

想必林馳接到信也不會起疑,他這出“愛大過天”,實在演得逼真。

***

出了長安城後,殷琬寧已經走了不短的路,實在是太累了。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出過長安城,也不知相距千裡的幽州,究竟是有多遠。

冉氏所生的兩個異母弟弟,一直說她是早產兒。

因為殷琬寧的父母,殷俊和衛遠嵐成婚不過七個多月,她便出生了。

是早產兒,所以她才生了淺發淺瞳,一身膚白賽雪,反應比他們遲鈍,身子也比妹妹們嬌弱不少。

現在想來,她既不是殷俊之女,更是足月出生,這“早產兒”的謠言,恐怕也是冉氏教他們講的,隻用來羞辱她。

但身子嬌弱,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就靠著這一雙腿,一路走到幽州去,即使殷俊不來抓她回去,她也要在半路出事。

這一次出門,她帶了衛遠嵐留給她的全部現銀,還有一些祖母喬氏在生前悄悄塞給她的珠寶首飾,也不知能值多少,夠不夠她一路到幽州去。

出門怎麼就這麼難呢?

又走了好一會兒,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個茶寮,殷琬寧難得休息,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商旅和行人,便起了搭車的心思。

但……她雖無經驗,直覺卻想來,似乎有些問題。

就在猶豫的片刻,身旁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另一個粗布短褐的中年男子,見她神色遲疑,張口便是自來熟:“這位小哥,看你一路風塵仆仆,可是要去哪裡?”

殷琬寧見那人容貌平平,不辨好壞,還是保有一份戒心,啞著嗓子反問:“你……又是要去哪裡?”

“雍州,”對方回答乾脆,“據此也不過百裡路程。”

雍州倒是近,也是前往幽州的必經之路,殷琬寧不疑有他,略略點了點頭。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個人雇車的話太貴了,咱們這些口袋裡沒幾個銅板的,根本搞不起。”那人歎了口氣,又指著不遠處幾個圍在一起的馬車,和正在四下裡張望的車夫們,說起話來十分熟稔:“不如……我去問問,要是多幾個人,咱們拚車,大家都少出點錢。”

拚車,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可殷琬寧畢竟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拚車全是陌生人,到底有些拿不準。

隻見那人走了過去,似乎在討價還價,又頻頻點頭,說了好一會兒後,又向她走了過來。

“小哥,”正在那人馬上要和她再次說上話的時候,後麵又上來了一個人,叫住了他,“我們這邊去雍州,已經拚好了一個車,剛好差你一人,上來的話,立刻就能走。”

剛剛那人果然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回頭看了一眼,又特意轉頭回來,目光落在了殷琬寧臉上。

殷琬寧呆了一下,還沒及說話,那人已經做了決定,轉身和後麵追上來的人一並走了。

不行,若這樣放他們幾個拚車走了,留她一個人,要怎麼想辦法早點到雍州?

背上包袱,殷琬寧快步跟上了他們的步伐,急急說道:“我也去雍州,不如也加我一個?”

她身材嬌小,一邊走一邊說,喘了好幾口大氣。

而那後來的人雖然停下了腳步,卻也麵露難色:“馬車很小,三個人坐剛好,加你嘛……恐怕不太行,我需要去征求他們的意見。”

說完,還上下打量了殷琬寧一眼。

殷琬寧捂住朱唇,熱氣吐在小手上,多出了一絲虛汗。

隻見那人又走到剛剛馬車圍著的地方,又過了片刻,才回來,說他們十分勉強,還是帶著她一並同乘去雍州。

等到殷琬寧上了車,她才發現那馬車確實是很小很擠。三個大男人,加她一個體格嬌小的弱女子,一路去到雍州的大半日,勉強也能挨過。

但她包袱裡還帶著銀錢和祖母留給她的珠寶首飾,可千萬不能露出任何端倪。

車上的人倒也照顧她,說她看著就像第一次出遠門,到了雍州地方再付錢,一路不用擔心。

馬車上是對坐的兩排,因為體格問題,殷琬寧隻能和另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擠在一處。

與陌生人同乘,她原本是打算一路緊繃心弦的。可奈何馬車一路行進,從長安出來的疲憊席卷全身,她最終還是支持不住,緊緊抱著懷裡的包袱,睡著了。

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

飛鵬走後,林驥喚來了另一個手下,名叫灰鷹。

昨日跟隨林驥上殷府的飛鵬,已經被林驥打發入了宮,灰鷹先前沒有露過麵,林驥淡淡吩咐,重新備了車。

灰鷹正要領命離開,又聽見自己主人補充了一句:

“記住,從此之後,在外隻能稱呼本王為公子,絕不可暴露本王身份。”

“否則,你知道自己是什麼下場。”

灰鷹愣了一下,趕忙應下。

他跟了林驥十餘年,一向最清楚自己這個主子的行事做派。

誠然,因為身份特殊,林驥絕少在外表露;但這一次,灰鷹卻覺得,林驥和從前不一樣了。

作為周王殿下最得力最出色的手下,灰鷹自然不會質疑主人的任何決定和命令,很快備好了馬車,他便做了車夫,馬不停蹄帶著林驥出城,往幽州方向去。

路過第一個茶寮,歇息片刻。

“唉,可惜了,那位俊俏的小哥一看就是第一次出遠門,這麼容易,就上了騙子的當了。”

茶寮鄰座,一個滿麵皺紋的商旅,突然歎了口氣。

“劫財劫色,恐怕逃不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