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溫霽砸得手疼,張初越跟堵牆似的,砸再用力恐怕都是她痛,此刻氣喘道:“今晚你去哪兒也不說,害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她的話像倒豆子全灑下來,張初越驀地一怔,撩起眼瞼看她:“你在等我?”
溫霽哼了聲:“是啊,聞聞你身上有哪個女人的脂粉香,搜刮你的罪狀,到時候離婚了連這間瓦房都是我的!”
她說完用聘書使勁砸他,張初越竟也不知疼,像是受用似的,越走越近,壓聲道:“行,都是你的。”
他沙啞的嗓音一落,瞳仁熠熠盯著她看,溫霽愣了,下一秒氣得胸口一上一下地劇烈,手和聘書一道錘他胸膛,亂拳道:“張初越我討厭你!”
棉花似的力氣拍在他胸膛上,張初越陡然躁鬱難安,她是發泄了,可火全往他這兒湧,他開口她又講他凶,讓她揍就不能鉗她的手——
“討厭死了!”
溫霽覺得這是最難聽的話了,她喝了一杯二鍋頭壯膽,就在手錘得發麻間,忽地一雙手臂攬上了她後腰,將她往他懷裡送了過去。
“吧嗒”
手裡的聘書受驚般掉落了地。
兩人間一下沒了距離,她曲起的雙手壓在他胸口。
窗上剪影幽幽,溫霽愣愣地仰頭看他。
“張初越最討厭了。”
他低頭說這句話時,長長的眼睫掃落淺淺的暗影,似飛蛾的翅膀撲煽著眼底的光。
溫霽的手錘不下去了。
張初越的目光凝在她臉上:“隻有一點,你想離婚我的東西都可以拿去,但絕不是因為我對婚姻不忠。”
本就沒有感情的婚姻,他始終保持界限。
溫霽微張了張唇,呼吸時感受到他壓製她的胸膛,驀地微縮了下,含胸低頭:“那你今晚去哪兒了?”
“你說明天要去鎮上,我把車開回來了。”
他嗓音低低沉沉地落,內裡夾著的沙啞似夏風吹拂林梢的黯音,這種男人天生不會討好女人,就算低頭,腰板也是直的,手臂也是硬的。
溫霽還愣在他這句話中,一時忘了掙脫開他為了阻止自己再次動手而環在她腰後的鋼筋手臂,“你、你剛才為什麼不解釋?”
“你拿出了聘書,肯定是生氣,不如先讓你說,隻是我不知,你有這麼多怨氣。”
張初越皮糙肉厚,向來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能動手不動嘴,乾脆讓她揍了再說。
溫霽難得聽張初越說那麼多話,心裡盤桓了一下,似乎他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她家裡,他乾活是得長輩認可的,但得好處的是他,又不是給她乾的活。
“不是怨氣,是生氣,不對,我為什麼對你生氣,我們連朋友都不算。”
聽到這話張初越扯了聲笑,喉結滾動時落了一句:“我跟你當然不是朋友。”
溫霽擺正姿態看他,才發覺張初越的手還摟著她腰,頓時臉熱,雙手去掙他的手臂,說:“你鬆開。”
他氣息在這搖搖晃晃的夜裡落,“還打不打了?”
溫霽眼睫微抬,他的呼吸一時近在眼前,她瑟縮了下,不知臉頰熱成何樣,夏夜太熱,她複又低頭:“是你叫我打的。”
全賴他身上,張初越的手臂一寸寸鬆開,五指攏了攏,壓在懷裡的一團軟伴著馨香殘在他衣襟內,她逋要往屋裡進去,他下意識抓住她手腕,驚弓之鳥,回頭時一張蜜桃似的臉頰看他:“乾嘛!”
色厲內荏的凶。
張初越問她:“講和了嗎?”
溫霽平生第一次結婚,第一次打男人,此刻咽了下喉嚨,說:“明天八點見。”
張初越鬆了她的手腕,溫霽進屋時他說了句:“當你講和了。”
有些話就得擺在明麵上說,她小,猜來猜去的,隻會矛盾激增。
張初越沒跟女孩子相處過,隻是回房拿換洗衣物時經過衣櫃前的一麵鏡子,他把外衣往上掀開,胸膛鋪了一片的紅,五指攏了上去,卻不似她錘他時的那般感覺。
嗓子乾得發渴,眉頭陡然皺起,往淋浴間去。
夏日的天亮得早,容易挨過去。
清晨露水迎著日頭蒸發,溫霽出來時看到張初越在做早飯,疑惑道:“我們答應去奶奶家吃早飯,一直沒去,她會不會不高興?”
好似昨晚的事都翻篇了,張初越說:“不會。”
溫霽:“你跟她怎麼講的,不會說我起不來吧?”
張初越看她的目光微頓,溫霽也跟著瞪大了眼:“你敢賴我!”
張初越扯了下唇,看她認真的小臉道:“行,賴我。”
“賴你起不來床?”
“奶奶知道我準點起。”
鍋裡霧氣縈繞,張初越低頭攪動湯勺,她過來端粥,身量剛巧夠到他耳邊,落來一句:“那賴你讓我起不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