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霽大概是被太陽曬的,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渴。
然後鎮定地表現得沒什麼興趣,擺了擺手道:“結婚以來犯錯最多的就是你,而且我又不是沒見你脫過上衣。”
話一落,張初越側身看向她:“怎麼,你的意思是得脫褲子?”
他這句話說得溫霽頓時臉頰爆熱,指著張初越罵他:“臭流氓!”
張初越雙手環胸,他現在穿戴整齊,又皮糙肉厚,根本不怵溫霽的言語攻擊,被太陽暴曬下的狹長眼瞼微壓,說她:“想得美。”
溫霽:???
他的意思是她想脫他褲子是想得美?
氣得她頓時原地打轉,“我要回娘家!”
此話一撂,張初越將鋸刀一扔,哐當的聲音把溫霽嚇得肩膀一抖,就看到他摘了手套朝她走來。
溫霽心頭咚咚地跳,在他走近來時扭頭就往外跑。
生怕張初越來抓她。
但他沒有。
溫霽扶著草帽,他就一直跟在她身後,她頓時沒了章法,不知道該上山喂牛還是真的回娘家,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張初越哄她的可能性比揍她的還小。
“初越!”
忽然,岔路前頭冒出來個人影,是張初越的奶奶。
溫霽愣了愣,禮貌地點頭叫人。
“進來喝酸梅湯,這大日頭的,你帶阿霽出去,是要把她曬乾嗎?”
溫霽長得水嫩,臉頰因為還帶著稚氣的嬰兒肥而顯得飽滿,再加上皮膚白,往太陽底下一晾就覺得要蒸發掉了。
此時奶奶不等她答應就往回走,溫霽不想進去,嘟囔地說了句:“沒關係,我水多。”
張初越剛好過去推門,奶奶進屋了,而他的手還壓在門頂上,自己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顯然是給她開著門。
溫霽聽見他的呼吸聲就有些害怕,這時奶奶回頭看她:“你說什麼?”
她不好杵在門口,就進去貼著奶奶說:“我名字帶水,不怕曬乾的。”
奶奶頓時樂嗬道:“當時給你和初越算八字呢,你屬水他屬木,合。”
溫霽覺得一點都不合。
奶奶指著張初越,讓他去冰箱拿酸梅湯,嘮叨道:“這可是你剛發信息給你堂哥說要喝的酸梅湯,讓我到路口接你們……”
“奶奶。”
就在溫霽聽著奶奶說話時,張初越忽然打斷,溫霽心頭一動,好似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叫嚷什麼,剛熬好沒多久,可不得放冰箱冷凍快點。”
張初越被奶奶說道了一句,溫霽忍不住勾唇偷笑。
這時屋外跑進來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攀著張初越的腿喊叔叔,溫霽看著他被麻煩纏身,優雅地放了草帽,給自己倒了杯酸梅湯。
“我也要喝!”
溫霽剛倒的酸梅湯,那小男孩看見就吵著要她那杯,溫霽眉尖反感地皺起,但畢竟是小孩,就不計較了,剛要遞給他,就聽張初越提著他脖子說了聲:“自己沒手不會倒?”
那小男孩在張初越麵前就是隻小雞崽,這會被他提著進廚房,溫霽愣了愣,就聽奶奶說教:“沒禮貌,喊人了嗎,那是嬸嬸。”
溫霽才不需要被他這麼叫,渴得把酸梅湯送進嘴裡,就聽見張初越說:“這麼調皮的,怎麼管?”
不知為何,總感覺他意有所指。
奶奶又開始嘮叨:“你堂嫂去城隍廟給他求了個符,就放枕頭底下,說他心神不寧,就容易鬨。”
張初越的眼神這次真的朝溫霽落來了。
喝完酸梅湯,兩人從奶奶家出來,張初越的長腿裹在軍綠色的褲筒裡,顯得又高又挺拔,卻放慢了腳步跟著她。
“我自己去喂牛。”
溫霽回頭,張初越說:“我不是去牛棚。”
她張了張唇,沒說什麼,兩人在岔路口分開了。
是他故意讓奶奶在路口攔住她的吧,是不是真怕她回娘家?
而現在她一個人,也可以逃回娘家,張初越抓不住她。
黃昏在日頭漸漸降溫時落來,熱了一天的空氣不再灼人,炊煙也在每家每戶的屋頂上升起。
萬家煙囪裡,總有一個是在等她。
張初越就站在院門口做他的木工,忙了一天就乾了這點活,然後溫霽就回來了。
他眼裡有零碎的光在亮,似黃昏裡點綴的星。
溫霽沒想到張初越會站在院外,這種感覺很微妙,甚至有些大事不好,他不會是在等她?
可他前一秒還在說氣人的話呢。
她絕計不會這麼輕易原諒他的,就說:“我喂完牛太晚了,公交停運,明天再回娘家去。”
張初越推了院門,依然像剛才那樣壓著門,讓她先進去,說:“等我沙發打好了再送你回去。”
“不用。”
“用。”
他又是這種不會服軟的語氣,溫霽覺得他是屬火的,不對,也屬木,他是個木頭,硬木頭!
此刻她努著唇盯著他看:“難道你明年打好我明年再走嗎?”
“沙發本就是給你打的,你要是不回來,就把沙發帶走。”
男人薄唇抿緊,濃眉鎖起,說完就轉身去廊下顧他的沙發。
溫霽該死地心跳在發癲了。
她捂著胸口僵著腿回房間,拿了換洗的乾淨衣服進浴室去,想不通,張初越是閒的嗎,為什麼給她打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