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些先不說。龔常還是先說說吧。對了,這龔常可是你本名?”
張良搖搖頭,“公子稱我為子房即可。”
“你似乎很自信,肯定我聽完你的話之後不會殺了你。”扶蘇不理解張良為何如此自信,畢竟,他的命可還是握在自己手裡的。
“公子聽我說便是。我不發表任何有關於秦朝朝政的意見。我知道公子此番要去的是邊疆,而邊疆最讓人頭疼的匈奴了。公子若不嫌棄,我可同公子說三計。”
“三計?你確定你的三計能奏效?說說看。”
張良談到了自己的領域,微微一笑,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為了保住我的命,我先和公子說這最後一計。”
“匈秦雜居。秦朝能夠防守住邊疆,這是因為秦朝王師的確足夠強大。並且這長城一直在修建,的確起了效果。可若是秦軍一旦弱下來,那麼那些匈奴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
“我們無法保證秦軍永遠擁有如今的實力,所以,必須要完成的,不是將匈奴人全部斬殺。而是融合。”
很新奇的說法。中原人此時還在把匈奴人當成畢生仇敵的時候,張良想到的居然是把匈奴和秦人一起混著住。
“其實還有更加方便的法子。那就是在草原上種糧食。匈奴人之所以會南下燒殺搶掠,就起根本的原因來看。不是他們生性就愛殺人,而是因為他們一旦到了冬日,牛馬就難以為他們提供糧食。但此法子幾乎是不可能的,若是想要在草原上,荒漠上種糧食。就需要產量極大的糧食作為支撐。”
扶蘇聽完了張良所說的話,低下頭。
張良絲毫不慌,他一眼就能看出扶蘇絕對是一個更加考慮大局的人。他之所以被貶出鹹陽不也是這個原因嗎?
所以他肯定會心動。張良這時候一點也不著急了,還有閒心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等待著扶蘇的回答。
扶蘇思量許久,他從這個回答中看到了張良的才能。能從常人從未想到的角度進行思考。
得向父皇寫一封信過去了。若是張良之後能幫著對抗匈奴,那自己就求著父皇為他網開一麵。
“好。我會向父皇上書。可若是到了邊境之後,你毫無用處。我會把你送去鹹陽,由父皇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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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在外頭等了半天,把裡頭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聽到扶蘇答應把張良留下來,高興的站起來。把一旁的滄海君嚇一跳。
還以為又要挨打了。
外頭隊伍正在清點人,昨晚上人跑了的事情讓常溫心裡頭打鼓。馬上讓士兵點人數。
安南蹲在驛站門口往外頭看,齊七悄摸的走到他身邊,也蹲下來,“小公子看什麼呢?”
“我在看那些人手裡頭拿著的那些糧食。”
“那些乾糧啊,多半都是驛站提供的。五裡一個驛站,因著這群人是要去上郡修長城的,所以官府提供了吃食。”
“看著似乎不太好吃。”
齊七知道安南不是個親近民生的,他當宦官之前也是吃那些度日的,所以還算了解。
“其實他們吃的已經夠好的了。若是自家吃東西的話,隻怕比這些還要差。”
“比這些還要差,那這日子過得未免也太慘了。”
溫和的聲音從後頭傳過來,“是啊。我朝的百姓吃的未免太差了。若是我能讓他們吃的好些就好了。”
“見過公子。”
“起來吧。該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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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過後,扶蘇沒有繼續讓張良待在後方,而是留在了扶蘇身邊。張良的身子差,扶蘇便讓張良坐在衣車上。還讓齊七去服侍著。
齊七私底下就總是和安南抱怨,他不樂意服侍一個還逃跑過的人。隻不過扶蘇的命令,他總不好違抗。
扶蘇送去鹹陽的信則是已經到了嬴政的桌案上。
“陛下,今日有大公子送過來的竹簡。”
“扶蘇的竹簡?找出來我看看。”
嬴政長手一伸,從宦官手上把扶蘇的竹簡拿出來。一開始皺著眉頭,卻在看到張良所言的「秦匈雜居」處,展眉。
待到看完,嬴政用朱筆在上頭進行批示,似乎心情頗好。
隨即召來了李斯,把竹簡扔給他。“卿,看看這上頭所說的法子。”
“諾。”
李斯拿起懷裡頭的竹簡,一開始還以為是始皇生氣於扶蘇居然想要包庇刺殺者,看到後頭才知道,這父子二人隻怕都想著的是後頭的內容。
看好之後,李斯將竹簡呈過去。
“說說。”
“臣認為,此法可行。隻不過前提是要把這匈奴打怕,打服。若是此時說,有些太過於早了。”
嬴政可有可無的點點頭,“這話說得不錯。若是這個刺客能做出些成果來,倒也不是不能放他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