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低聲喊了句六殿下。
趙琛臉色不太好的瞧了他一眼,示意他過來乾什麼?
“我隻是……有些想念殿下。”周立冷硬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祈求,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便想來看看六殿下。
趙琛不置可否,接著拿起另一本書開始看了起來。
周立知道趙琛不想聽他說些廢話,便低聲說起了正事。
“殿下,攝政王摔馬一事我插了手。”周立主動開口說道。
趙琛不為所動,這一點他早就猜到了,隻是不知道周立在其中摻雜著什麼角色。
周立又道:“我知曉攝政王想要在禦馬苑教訓一下齊國公府庶子沈元安,便循著這個機會往烏燁那匹馬上做了手腳,馬匹受驚,才將攝政王摔了下來。”
“糊塗!”趙琛聽完沒忍住拿筆在宣紙上刷刷寫下了兩個大字,丟到了周立身上。
如此拙劣的計謀,能不被人發現嗎?
周立俯身撿起那張宣紙,小心折疊了一下拿在手上,小心翼翼道:“殿下放心,此事我並未留下證據,攝政王最多隻是懷疑。”
趙琛瞪了他一眼,那雙無悲無喜的眸子上第一次染上了厲色。
周立又道:“他……不常來禦馬苑,那天是唯一的機會,我沒忍住,殿下罰我吧。“
周立知道趙琛的抱負、更知道他的委屈,相伴多年,唯一一次能夠明目張膽對趙遂下手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棄?
即便……即便現在被懷疑,他也絲毫不後悔。
趙琛被他氣的牙癢,又深覺此人冥頑不靈,想罵人又說不出話來,氣的頭疼。
周立覷著他的神色,見狀連忙向前膝行了幾步,哄道:“殿下彆生氣,此事是我錯了,您的身子生不得氣。”
他說完就揚起右手使勁擊在了自己的右臉上,一下接著一下,啪啪的打著耳光。
周立常年在禦馬苑跟進貢上好馬匹打交道,手勁極大,如今對自己也絲毫不留情麵,他沒有任何停頓的左右開弓,不到片刻的功夫,兩邊的臉就腫了起來。
紅紅的指印清晰的印在臉頰上,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流下來一絲血跡,趙琛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這便是讓他不要打了的意思。
周立像一隻被帶上無形枷鎖的狼狗,收斂了爪子上的指甲,任由趙琛輕輕捏著自己的手腕。
他甚至艱難的扯起一個笑臉,對趙琛討好的笑笑:“多謝殿下。”
趙琛靜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鬆開了手,不再看他。
周立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把人給惹急了,不敢、也不舍得直接離開,便安安靜靜的跪在趙琛腳邊。
趙琛看了會兒書,卻怎麼也看不下去的,心煩意亂的,他瞥了一眼讓自己焦慮的源頭,用腳輕輕踢了一下周立的膝蓋。
周立立馬打起精神,他又往前膝行了一步,以免趙琛想動手的時候踢不到他,小心翼翼道:“殿下有何吩咐?”
趙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要透過那雙眸子看到他的內心,半晌才又搖了搖頭。
隻是搖完頭又踢了周立一腳。
他力氣小,踢人的時候還不如周立自己掌嘴時的力道大,踢到人身上不止沒有痛意,甚至還會讓人有些心癢。
周立的喉結動了一下,他強忍著沒做出不規矩的事來,隻老老實實的跪在原地讓趙琛踢他。
略踢了幾下,趙琛便有些膩了,他瞧著周立的神色,忽然低下頭拿筆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字。
“日後不要過來了。”他寫道。
如今趙遂盯得緊,還是應當收一收尾巴,免得做出一些事來讓人抓住了把柄。
周立看見這幾個字後卻猛地抬起頭,他冷硬的臉上看上去有些不可置信,透著清晰的指印,瞧著可憐極了。
“殿下不要我了?”他艱難道。
趙琛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他此時此刻不想過多解釋,周立瞞著他做出這樣的事來,現在還被趙遂懷疑上,合該受些教訓。
於是他隻沉默的看著周立,並沒做出任何舉動。
周立頓時有些慌張,他一說話嘴角的血跡便會流下來,但他不在乎,隻祈求的看著趙琛,“殿下,我錯了。”
“我錯了,殿下,您罰我吧。”
“不不不,不必殿下親自動手,我替殿下動手。”
他說著就從懷裡拿起一把匕首要朝自己胸口插進去。
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贖罪,那就自己動手,免得白白活著遭六殿下厭棄。
他力道極大,趙琛隻看見白光一閃,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刀刃便狠狠的插了進去,胸口處滲出來一大片紅色的血。
“啊啊啊……”趙琛慌亂極了,他說不出話來,隻能這樣咿咿呀呀的發出令人頭皮發癢的聲音,抱著周立想要出去喊大夫。
明承剛好進來,見狀也嚇了一跳,連忙又跑出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