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這麼說,傑弗裡,你已經有了美麗而高貴的妻子,將來也會有英俊健康的兒子。”瑪麗夫人掩唇輕笑道,她是埃莉諾還身為法國王後時與路易七世的所生的女兒,傑弗裡同母異父的姐姐,她繼承了埃莉諾的美麗和路易七世的溫和,並且難得地和母親的兩個家庭都相處融洽,埃莉諾從英格蘭的宮廷回到阿基坦後她便是母親莊園的常客,和她一同讚助吟遊詩人和歌手,並教導年幼的理查普羅旺斯語。
此次長居巴黎前,傑弗裡和這位異父姐姐不算特彆熟悉,但他能看出這位姐姐並不是個簡單人物------誰知道當初路易七世支持前妻對付宿敵沒有女兒的撮合呢!因此來到巴黎後,他也樂得與瑪麗夫人拉攏關係,說些討她喜歡的甜言蜜語:“謝謝你的祝願,姐姐。”腓力二世轉了轉戒指,瑪麗夫人立刻提著裙擺離開了,現在座席上隻有腓力二世與傑弗裡兩個人了,他們的位置與其他賓客相距甚遠隻要不大喊大叫,他們的對話不會有第三人聽到,“我準備從諾曼底下手。”傑弗裡的聲音傳入腓力的左耳,“我買通了一個理查曾雇傭過的傭兵,讓他以理查的名義洗劫諾曼底,父親必會因此憤怒。”
“聽上去不錯,但隻需要他們互通書信,便可識破這場陰謀。”
“父親已經回到英格蘭了,不會像在阿基坦的城堡裡一樣可以立刻見麵澄清誤會,如果父親召理查前去倫敦問話,理查會認為是父親的陷阱;如果父親親自來阿基坦找理查,理查會認為他是欲暗度陳倉偷襲他的領地。”傑弗裡嘴角勾起一個狡詐的笑,對旁人來說或許顯得陰險狡猾,但腓力二世並無不適,他也經常露出這樣的微笑,“等著看好戲吧,腓力,事態的發展隻會是二者之一。他們不可能相互信任,所以我們永遠有可乘之機。”
“即便出現了第三種可能,我們也可以其他手段阻止他們和解,比如攔截信使,或者在信件上添油加醋,今年之內,他們必然會在戰場上兵戈相見,作為對他們背信棄義的懲罰。”腓力二世藍色的眼珠有些發散地眺望著遠處,手指卻不自覺攥緊,“理查必須付出代價。”
理查必須付出代價。傑弗裡的心似乎被掀起了一陣波瀾,但很快他便樂見這個可能的猜想實現:“對,他必須付出代價,不知多少人因他的驕橫對他懷恨在心,隻是苦無報複的手段。”他看著腓力,心中忽然有些疑慮,“你曾經去過阿基坦,和他朝夕相處,他教過你打獵,你跟在他身後追趕他,從清晨追到黃昏,最後一起躺在草地裡,我一直以為你很愛他。”
“傳聞有些添油加醋。除了你們的母親,誰會愛他?他必將死於無儘的背叛與孤獨,不被上帝憐愛,也不被上帝寬恕。”腓力二世已經恢複了鎮定的神情,但傑弗裡心中的疑問仍未消散,或許以後他應該花些時間打聽理查與腓力二世的傳聞,“下次再聽到這樣的傳聞時,我會代替你澄清的,但現在,我要去參加比武大會了。”
“去吧,我的朋友。”腓力二世站起身,和他互相擁抱、親吻麵頰,目送傑弗裡穿戴上比武的盔甲,那鐵甲將他整個身體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點金紅色的頭發,他身後則是金雀花家族的鮮紅披風,上麵是三隻金獅子。
他有些出神地看著傑弗裡走進比賽場地,拿起長槍,騎上馬,回合開始,傑弗裡和他的對手兩次交手均未分出勝負,當傑弗裡第三次調轉馬頭時,他的馬忽然發出一聲高鳴,而後揚起前蹄,將傑弗裡甩落馬下------
“不!”腓力二世猛然站起,而那匹發狂的馬並不因他的呼喊停止動作,眾目睽睽之下,馬蹄踏過了傑弗裡的身體,鮮血隨即淹沒了他披風上的獅子,一隻又一隻,最後全部湮沒在血一樣的紅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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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83年初,“幼王”亨利曾以理查修繕了克萊爾沃城堡(位於阿基坦首府普瓦圖境內但長期由安茹伯爵掌握)為由向理查開戰。
(2)位於曆代法王與諾曼底公爵會麵之地,長期作為界標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