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這副樣子嗎?你的身份不是已經是陳先生了嗎?”
季風打了個哈欠,儘管知道是穆荀川,可一下子把油畫上的人摳下來,看著也難免有些膈應。
“下樓叫顧以銘的那會兒試過了,陪小念過家家的身份,能騙得了場景裡的其他人,但騙不過她自己。”
穆荀川說得有些無奈,“想讓她乖乖配合,還得給她一點刺激。”
說完仍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慢吞吞替季風布置任務。
“一會兒我會把小念帶到房間裡,帶進去之後,你偷偷下樓,把奶奶和那個恐怖秘密一起帶進房間裡,然後等我回來。”
季風點頭,又猶豫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在你回來之前,我需要和恐怖奶奶單獨呆在一起?”
穆荀川默了默,“也不是。”
季風鬆了口氣,就看穆荀川望向地上的影子,“還有克魯亞陪著你。”
季風:……
人手不夠,也沒辦法,季風隻能認命,苦著臉跟在穆荀川身後,慢悠悠朝三樓晃下去,鞋底踏在台階上,發出脆生生的輕響。
盼星星盼月亮的顧以銘最先聽到聲音,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點喜色,腳步聲數了十幾下,就見漆黑的樓道裡終於出現了兩道人影。
前麵那人與油畫裡的陳先生一模一樣,大背頭梳得光鮮亮麗,一身豎紋西裝襯得人更加挺拔。
除了年紀大一些外,模樣也不比穆荀川本人差多少。
後麵的季風卻滿臉死了人一樣的萎靡樣子。
被埋得隻剩眼睛的江頌猛地從娃娃堆裡掙紮起來,沒出息的狼嚎了一聲,“哥!!”
他一出口就滔滔不絕,連一旁還坐著小念都忘了,“哥你終於來了,這破娃娃自己往上爬,你和老大快……”
說道這裡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老大哪兒去了?你旁邊又是哪位?”
顧以銘開口想解釋,餘光瞥見看熱鬨正起勁的“陳先生”,又把舌頭上的話咽了下去。
“哥你說話啊,你彆跟死了人似的站那兒……”
江頌嚎了一嗓子,自己先被自己嚇住了,“不會是老大死了吧??”
眾人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隻有顧以銘額頭青筋凸起,忍得著實辛苦。
“陳先生”自顧自看了一會兒好戲,計算著時間快到了,才戀戀不舍地從江頌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移開目光,定格到小念身上。
小念顯然也被騙住了,起身時甚至跌了一跤,離她最近的顧以銘甚至能察覺出她那雙抱著兔子的手開始輕輕顫抖。
她乖乖走近一步,眸子自始至終落在“陳先生”身上,顫巍巍地喊了一句,“爸爸……”
“陳先生”沒作回應,那副帶著戲謔的眸子在落到小念身上時瞬間冷了下來。
江頌的哭聲被硬生生嚇了回去,連知道實情的顧以銘都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就聽“陳先生”低沉著嗓音說了四個字。
“跟我過來。”
小念沒有絲毫要反抗的意思,這個剛剛還在嬉笑的小女孩緊咬著下唇,整個人都開始瑟瑟發抖。
她聽話的又朝“陳先生”走近了一步。
“那我們還用去阻止奶奶嗎?”謝鳴很應景的問。
沒人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陳先生”先將目光投了過來。
謝鳴渾身一抖,就聽那人又冷著嗓子說道:“全都過來。”
算是替一夥人做了選擇。
二隊隊長藍衣不知生死,三隊隊長顧以銘又出奇的聽話,其他人自然大氣不敢出,隻能一路跟在小念和“陳先生”身後,走到樓梯口正對著的一個房間裡。
燈光亮了一下,門旋即被合上。
要死不活的季風當場詐屍,拔腿就往樓下跑。
大廳空蕩蕩的,十六張椅子亂七八糟的擺在桌子旁邊,燈光打在椅子骨上,白森森的。
季風刻意避開燈光,月色透過窗戶落下來,仍然打在他身上,落下一道淡淡的畸形影子。
其實看久了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反倒是那排娃娃牆更嚇人一點。
不知是誰做出來的娃娃,一眼望過去沒一個正常的,也就隻有穆荀川挑出來的那隻鹿可愛一點。
他正想得出神,猛地聽到鐘表整點的報時音。
古堡裡四處不見鐘表,那一聲卻敲得比寺廟裡的鐘還響。
緊接著,在響鐘的餘音中,響起了一陣刺耳的敲門聲。
“叩叩叩——”
季風一個箭步衝上去,將那扇重重的石門費力拉開。
一個脊背佝僂的老人站在門外,看到季風的動作,反倒被驚了一跳,半晌才吞吞吐吐說了句話,“小季……”
她的樣子沒比桌子上的奶奶娃娃要好多少,反倒看起來更加恐怖,臉上的皮膚乾枯褶皺,眼睛一大一小,鬆鬆垮垮的掛著兩個癟皮球似的大眼袋,透出眼袋下麵泛紅的血肉。
可季風卻來不及在意這些,在老人開口之前,用了生平最大的勇氣,將她那雙乾癟的手一把抓住。
糖葫蘆似的,抓了一個卻帶進來兩個,恐怖奶奶的另一隻手上居然還拉了一個人。
大概是個女人,他來不及多看,也不敢去多想,瘋了似的拉著人往樓上跑。
隻盼著穆荀川那個不靠譜的,最好能說到做到,快點從三樓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