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穆荀川這邊卻並不順利。
顧以銘將催眠鐘死死握在手裡,他呆呆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念,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陳先生,”他甚至不敢去叫穆荀川的名字,“我真不知道這怎麼解釋。”
在陳先生身後遠遠躲著的人此時也有些也忍不住好奇,伸著脖子開始往前探。
膽子最大的江頌走出去最遠,在看到小念的瞬間,臉色鐵青著又退了回來。
“到底怎麼了?”李一諾推了推眼鏡,實在看不清楚。
“她她她……”江頌舌頭打結,“她”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突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怎麼自己變成娃娃了?”
“自己變成娃娃?”一直沉默的傅褚雲終於吐出一句話。
他雖然同樣忌憚著陳先生,卻因為顧以銘在床邊的緣故,大著膽子靠過去,瞧著顧以銘那副慌亂的神色,又看著躺在床上的布娃娃,“怎麼回事?”
顧以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往傅褚雲身邊躲,求饒似的看著陳先生。
“他能作證,我這能力真的隻是催眠,絕對變不成布娃娃。”
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知道這個陳先生是穆荀川,心臟卻仍然嚇得撲通撲通直跳。
又或者說,對於穆荀川這個人,顧以銘也同樣帶著幾分忌憚。
其他人就更不敢出聲了。
連小念都忌憚的人,惹怒他的後果人人都清楚。
可求饒的話並沒有太大作用,陳先生的臉色依舊陰沉下來,冷著臉說了句不明所以的話。
“娃娃活醒了。”
顧以銘一愣,把催眠鐘攥得死死的,“什麼?”
陳先生沒有再回答,但他很快明白了什麼意思。
有人敲門了。
敲門聲很急切,伴隨著尖利的吼叫,隻不耐煩的敲了兩聲,就將門徹底撞了開。
被小念抓上來的娃娃像山一樣堆在門口,隨著門打開,一股腦兒滾進屋子裡。
那些娃娃就像是突然活了過來,雖然仍是一副布娃娃的樣子,嘴巴卻被怪力硬生生撕扯開,露出裡麵濕漉漉的紅色綿花。
緊接著,連眼眶裡也流出血淚,動作笨拙的朝床邊挪過去,像是要去抓小念,但數量越來越多,除了越怕越近的,好多都順著娃娃流,滾到了江頌他們身邊。
最靠近小念的顧以銘先作出了動作。
他抓著傅褚雲後退了幾步,往遠離小念的地方躲。
眾人像是得到了行動信號,頓時在房間裡炸開了鍋,哀嚎著往顧以銘身邊躲。
娃娃越湧越多,連池子裡的娃娃都開始流著血淚往上趴,大有要塞滿整座房間的意思。
“都是哭娃娃!”李一諾最先作出了反應。
她推了一下眼睛,難得這個時候還記得最終任務,“能不能趁機找到那個不會哭的娃娃?”
顧以銘卻歇斯底裡地大喊,“先出去再說!”
他被擠在最裡麵,渾身都沒法動彈,隻能扯著嗓子說,“等娃娃埋上來,所有人都得憋死!”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門窗都被娃娃堵死,沒人願意從咧著血嘴的娃娃中間淌過去。
因此顧以銘喊完那句話,隻能看到一張張更加慌亂和害怕的臉。
娃娃的數量越來越多,陸陸續續爬到了小念床邊。
一直呆在原地的陳先生此時終於有了反應,他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踢了一腳靠近的玩偶,朝旁邊少有的一點空地挪了挪腳步。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那些玩偶竟然突然停下來動作,隨著他邁步的動作轉頭,似乎是在調整前進方向。
顧以銘覺得身體裡的血液都凝固裡,“什麼意思?”
江頌在最外圈,他個子高,看得也清楚,“他們好像不是針對小念,而是在追……陳先生?”
“怎麼可能?”
顧以銘當然知道陳先生到底是誰,下意識地想過去探個究竟,卻被謝鳴一把攔住,“你管他們在追誰,狗咬狗一嘴毛,我們管什麼?”
“你不知道……”
顧以銘伸長了脖子,還沒從人群中掙紮出去,就看遠處的陳先生身形突然一動。
陳先生大概也明白了娃娃是在針對自己,不知處於什麼心態,他猶豫了片刻之後,一頭紮進娃娃堆裡。
他身材高大,動作卻靈活,沒一會兒就從娃娃與娃娃之間的空隙裡鑽了出去,隻給眾人留下了短短一句話。
“呆在這裡彆動。”
娃娃隨著他的動作艱難的調轉著方向,又瘋了一樣朝門外追。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顧以銘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走廊上的娃娃比屋裡還要擁擠,儘管陳先生的動作算得上乾淨利索,但也最多走過半個走廊,就再也邁不開步子了。
數不清的娃娃從腳麵一直堆到胸口,血色棉花蹭在身上,將衣服都染得濕漉漉的。
甚至有的娃娃好像還趁機咬了他幾口。
陳先生有些厭煩的甩了一下胳膊,回望向關著小念娃娃的房間。
那扇門已經不知何時被重新關上,隻是門窗破爛,顯然已經不能承受第二次撞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