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6日,晴】
滿腦子光怪陸離的夢,季風再次睜眼,是被房間的尖叫聲吵醒的。
日光透過半遮的窗戶打在眼睛上,帶起太陽穴一陣抽痛,窗外有一顆很粗的紅楓樹,可惜樹冠太高,遮不住太陽。
他抬手遮住半張臉,才朝房間內望了一眼。
尖叫聲來自林回舟,她整個身體縮在床頭,被子裹在身上,眼睛泛著血絲,滿目驚恐地盯著二床。
穆荀川氣定神若地躺在床上,三床的胡有臣卻縮到了牆角。
視線一覽無遺,剛好能看到二床。
昨晚還鼓囊囊的墳包這會兒已經躺平了,白布從頭蓋到腳,腹部洇了大片血紅,床褥都浸透了,粘稠的液體吧嗒吧嗒往地板上滴。
隻看了一眼,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寒意從頭頂傳到腳底,季風手腳掙紮著坐起來,才發現昨晚的束縛帶不知什麼時候被解開,然後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了……
穆荀川身上?
穆荀川大概是聽到了動靜,事看熱鬨的臉朝自己側過來。
季風皺眉看著他,“怎麼回事?你怎麼也被綁了?”
穆荀川淺淺一笑,“正常,醫院都喜歡SM。”
“瘋子……他就是個瘋子!”角落裡的胡有臣先叫起來。
他顫巍巍地抬手指著穆荀川,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季風,“是他殺的,我親眼看見的,是藍衣殺的!”
有林回舟的哭聲遮掩著,他說話時仍然謹慎的將聲音放得很低,像是在講鬼故事一樣,氣氛陡然陰森了不少。
季風一時沒反應過來,又將目光落到穆荀川那張笑臉上。
再怎麼說也是一隊人,他對穆荀川還是心存信任的,於是選擇直接問他。
“你把二床病人殺了?”
林回舟的哭聲更大了。
穆荀川不在意的挑了挑眉,表情十分真誠,“NPC而已,殺就殺了,以後人人都有動手的機會,下次換你體驗體驗。”
季風:……
謝謝,他不想。
還沒來得及回話,走廊上就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著房門被撞開,兩個粉色衣服的護士出現在病房裡。
胡有臣將嘴捂死,透明人似的縮在牆角。
林回舟也下意識打了個寒戰,止住了哭聲。
季風的眉頭鎖成“川”字,看著護士將蓋子二床的白布掀開一點,露出半張猙獰的臉。
五官扭曲成一團,嘴巴大張著,臉上已經沒有了神采,卻還能透過凸出來的眼珠看到幾分驚恐。
像是被活活嚇死的。
穆荀川跟著瞥了一眼,就將目光挪到護士身上,什麼都沒說。
反倒是護士先絮叨起來,她命令其餘兩護士將二床上的屍體抬出去,然後指著角落裡的某處,麵朝穆荀川,語氣十分不善。
季風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抬頭,就見胡有臣躲著的角落正上方安了個攝像頭,大概是怕病人出意外,雖然看上去有種窺探隱私的不適感,但細想又覺得沒什麼不合理的。
隻是不知發生了什麼,現在這個攝像頭外身像是被一拳打爛的易拉罐,鏡片都掉了出來,孤零零懸在那裡,明顯已經壞了。
“真不是我乾的,”穆荀川用無奈的語氣解釋,“監控雖然壞了,但總還拍到了點東西吧,最後出現在鏡頭麵前的,難道不是那位Jake的臉?”
護士雖然說話奇奇怪怪,但好在能聽懂人話,聽穆荀川這麼說也愣在了那裡,似乎事實就如同他說的那樣。
她嘀咕了半天,實在沒找出彆的理由來,最後隻能悻悻離去,又將房門緊緊鎖死。
季風聽著門鎖轉動的聲音,疑惑道,“什麼意思?這是要把我們鎖在屋子裡?”
穆荀川不置可否,“替我把束縛帶解了。”
季風目光回落,看了穆荀川半晌,慢吞吞起身給他鬆開手腳。
“為什麼殺他?”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穆荀川殺人了,因此並不像其他兩人那樣難以接受,不過他還是想知道這麼做的理由。
穆荀川活動了一下手腕,語氣輕巧,“昨天你睡得早,錯過了一個好故事。”
他打開櫃子上放著的藥包,看了一眼躺在裡麵的三顆紅色藥片,有些嫌棄的皺眉扔了回去,才又繼續說,“親愛的Jake給我們講故事了,他說他們從院長室裡偷出來了一個寶貝,然後將這個寶貝藏在了整棟樓最安全的地方。”
沉默著的胡有臣也忽然開始說話,聲音依舊低沉,陰惻惻的,明顯是在防著穆荀川。
“那是前半夜的事了,我和回舟本來商量著第二天再仔細問問這件事的,可下半夜的時候,有人去突然去了廁所,過了很短的時間就又推門出來,我睡不著,眼神又不太好,看背影還以為是Jake,卻發現他出來之後沒有要躺回床上的意思,反而直衝房間的攝像頭,手裡不知道拿的什麼東西,直接把攝像頭砸壞了。”
他說著自己先打了個冷戰,眼神也開始變得驚恐,“我嚇了一跳,等他回頭時,我才看到這人不是Jake,而是藍衣,我正想問他大半夜不睡覺,砸攝像頭乾什麼,就……就……”
穆荀川側過頭,朝胡有臣身上淡淡一瞥,那人立刻閉了嘴,縮在角落裡再也沒發出什麼聲響。
季風替穆荀川解開最後一個束縛帶。
胡有臣沒說完,但他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結合穆荀川剛剛對護士說的話,大概率是這人偽裝成Jake的樣子砸壞了攝像頭,然後趁夜裡好行動,將人直接殺死了。
“他的故事讓你不開心了?”季風坐回自己床上,隨口問道。
除了這個理由,他想不出彆的。
穆荀川恢複自由後就懶洋洋的靠在床上閉目養神,聽季風的問話後淺淺一笑,“是太開心了,所以一激動,就把人給殺了。”
說完又將枕頭墊高一些,岔開話題,“彆忘了寫日記,雖然現在還是早上,但江頌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