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他有他要奔波的前程,我也……(1 / 2)

我BE後全員火葬場 起躍 6487 字 8個月前

第五章

初到封家時她僅一個包袱,如今離去,也沒什麼東西可帶,兩手空空出了院門,抬頭卻見到了立在門前的二嬸子和阿音。

昨兒相處半日,阿音已與她相熟,興衝衝地朝她奔去,“姐姐。”

嬸子什麼也沒問,笑著道:“你二叔早上去買了幾隻雞,已經燉上了,咱們回去正好能趕上。”

嬸子和阿音來時雇了一輛馬車,嬸子先上車,沈明酥托著阿音的胳膊,扶她上了馬車,正要往上跨,身後三娘子追了上來,“沈姐姐......”

沈明酥回頭。

她在封家一年,這位三娘子待她一直真心,她收回腳,頭一回叫了她的名字:“佛蘭。”

佛蘭幾步走到她跟前,看著了一眼她身後的馬車,似乎還是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你真要走?”

沈明酥點頭,“嗯。”

佛蘭知道這話可能會傷到她,可是,“你一人無依無靠,能去哪兒?”

“我與你不同,無父無母,自是四海為家。”

她一個姑娘,如何四海為家,佛蘭有些著急,“我知道你如今委屈,但留在封家至少還有一處安身之地,待將來你成了封家大奶奶,日子久了,你總有熬出頭的那一日......”

“我不想熬。”沈明酥看著她,目露微笑,她曾經也和她一樣,有父母寵愛,可以天真爛漫。

“我也想像你這般,光鮮地活著,即便將來我一身襤褸。”

佛蘭愣住。

沈明酥同她道彆,“我走了,佛蘭珍重。”

佛蘭茫然地看著她上了馬車,揚長而去,也不知道有沒有理解她那句話,卻沒再出聲喚她。

一場議親變成了退親,國公夫人臉色半晌都沒緩過來,倒不是她封家非得要娶,能做到如此地步,為的也是不想擔一個忘恩負義的惡名。

不然憑封家的門戶,什麼樣的姑娘娶不到?

國公爺先離席而去,離開前,轉頭同一旁沉默的封重彥道,“自己的事情解決好。”

封重彥沒吱聲,手指輕輕摩著玉骨瓷茶蓋,坐了片刻,起身跟著離開。

穿完長廊後,福安還沒聽他吩咐,主動詢問道:“省主,沈娘子......奴才要追嗎。”

怎麼追,婚書都給退了,他去能追得回來?

眉宇間籠上一股難以平複的煩躁,“備車。”

兩人還沒走到門口,府上幕僚嚴先生從外回來,立在道中等著封重彥走近,所稟之事簡單明了,“省主,周公子回來了。”

福安垂頭等著主子重新示下。

幾息後封重彥道:“禦史台。”

嚴先生跟著一道又走了一趟,坐上馬車後才詳細稟報,“今日一早,侍中高安親自帶著周公子回了周府。”

封重彥沉默。

“依屬下看,周公子混入內侍一事,高安事先不見得就不知道,而是在等待一個時機,什麼時候擒人才能最有利。康王爺要從二公子手裡搶軍功,能不能成,得看省主的意思,眼下正是時機,否則為何遲遲不送大理寺立案?”

“人怎麼樣。”

“吃了些苦頭,該招的不該招的都招了。”沒有經曆過磨練的世家公子,一上刑具立馬便吐出了真相,不需要多凶猛的手段。

這回周公子冒然混入內侍,追查皇帝的腿傷,惹的事不小。

若單是這點倒無關痛癢,可他身後是周觀道,周觀道身後是封重彥,而封重彥背後還有一位沈家娘子。

皇帝要是知道,一年前沈家的慘案他竟查到了自己頭上,對封家,對封重彥還會毫無防備,繼續信任?

到了周家,周大人已經在書房內了,仆役匆匆領著封重彥過去,一進門,便見周公子手戴刑具,跪在地上。

周大人則蝦腰立在他身旁,對上首之人一副討饒模樣,“國師大人明鑒,犬子立功心切,信了那勞什子牛鼻老道的話,說隻要了解患者的病因,甭管什麼病包能治好,不怕國師笑話,犬子就是個草包腦袋,仕途上沒能有半點成就,才會想出這樣的歪門邪道......”

聽到“國師”二字,封重彥眉頭便微擰,轉過頭看向堂內木幾前坐著的人。

此人銀冠白衣,年紀與他相仿,眼睛狹長而挑,眉目籠著一股漫不經心的狂妄,一笑起來,倒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淩墨塵。

當朝國師,皇上的藥師。

比起封重彥的努力,他的成功之路就簡單多了。

十六歲時以一身蹴鞠的功夫被皇上看中,後又以擅長占卜,煉丹被皇上一步一步抬到了國師的位置,如今在朝九年,與封重彥一樣皆是皇帝信賴之人。

兩人在朝中的地位,便如同權衡器,左右一個秤砣,相互較量,又相互製衡。

淩墨塵似乎也很意外,笑道:“看來周大人今日這酒確實乃珍藏陳釀,連省主都來了。”

周大人已經不敢去看封重彥的臉了。

禦史台自兩年前歸了尚書省督察監控,他那不爭氣的兒子,想要在封重彥跟前討功,擅自揣摩他的心思不說,自作主張地混入了內侍,打聽那不該打聽的,當場被人抓住,眼下便成了省主的把柄。

“省主......”周大人回頭招呼。

封重彥沒看他,走向淩墨塵,掀袍坐上了他對麵的蒲團,笑道:“今日有幸能與國師品酒,倒不枉走這一趟。”轉頭看向把頭埋在胸前的周觀道,“周大人,有什麼好酒都拿出來吧。”

從封家出來後,阿音一直纏著沈明酥,還帶她去看了自己的‘小桃花。’

小桃花是一隻小貓,因身上有粉色的斑點,取名為小桃花。

吃完飯後,兩人在院子裡逗了一下午小桃花,二爺和二夫人也沒去打擾,黃昏時二爺才找到她,“既然你在京城,咱們也就不走了,封家雖是名門大戶,能給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但你身後也不能沒有親人,有我和你嬸子陪著,將來有什麼事,想說個心裡話了,回頭時也有人在。”

這門婚約的懸殊,他們自己心裡有數,今日她這般回來,沈二爺沒直接過問原因,但知道她多半是受了委屈。

沈明酥沒瞞著,“封家的婚事我已經退了。”

沈二爺一愣,沉默片刻後,歎了一聲道:“退了也好。”困在那深宅子裡,不如出來自由自在。

沈明酥又道:“二叔不能呆在京城。”

沈家兩房,大房學的是醫人,二房學的是醫獸。

十七年前新帝登基,朝中臣子包括太醫都換了一批,沈壑岩便是被貶的那一批太醫,回到幽州後以替百姓會診為生。

二房沈南兆學的是獸醫,年輕時便居無定所,四海為家,原本就居無定所。

何況如今她已同封家退了親,沈家的人更不合適留在京城,她也一樣,“我想去一趟青州。”

沈二爺皺眉,“你怎麼還不......”

“我要親眼看到月搖。”

“她已經不在了,青州戰亂,那等地方不是你該去的,你真想好了要退婚,咱們可以去其他地方,金州,齊州都可以。”

“二叔也相信父親和母親的死乃前朝人所為?”沈明酥突然問。

見沈二爺的神色僵住,沈明酥平靜地道:“我去哪兒都一樣,但不能同二叔一起,阿音她還小......”

沈家老祖宗的安排早就有了先見之明,她慶幸二叔一房學的是獸醫。

“要走一起,你父母不在,我便是你的長輩,豈有丟下你不管的道理。”不容她再說,沈二爺態度堅決,“你父母的案子,封重彥沒必要隱瞞,證據確鑿,對方也招了,真相便是如此,阿錦,該放下了。”說完起身,“我去讓你嬸子收拾房間,今日好好睡上一覺,旁的事有二叔在,不要多想。”

天邊最後一點晚霞退去,陳舊的屋子內慢慢地蒙了一層黑紗。

不久後,迷沱燈火混入夜色,又漸漸地成了餘暉,雖朦朧,但什麼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