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欒懷謹洗完手,夏佐上前,說道:“三殿下,我為您擦手。”
欒懷謹並沒有拒絕。
夏佐動作恭敬,為欒懷謹擦拭掉手上的水跡。
上輩子作為一方基地建立者,欒懷謹已經習慣被他人服侍。
他並不覺得哪裡不對,也沒有覺得他人服侍不好,哪怕夏佐並不是他的侍從。
等夏佐為他擦拭完手指,欒懷謹踏步,走出洗手間,去往遊輪大廳。
短短一支煙的時間,疼痛沒有減緩,不過,見到尼科爾時的窒息感已經得到了充分的緩解。
走過長長的廊道,去往遊輪大廳的路上時不時碰上一些人,無論是遊輪工作人員,又或者其他或認識又不認識的人,他們總會忍不住回頭看向欒懷謹。
欒懷謹進入遊輪大廳的刹那,明何目光直直看向他,微笑說道:“懷謹殿下,請到這裡來。”
其他人順著明何的目光看去。
欒懷謹看向明何。
圓形加長形的賭桌,四人坐下,其他人站立於旁側觀看。
他們在玩牌。
四人中,欒懷謹隻認識兩人,招他過去的明何,以及卡特帝國二皇子欒逸昀,至於坐在牌桌上的另外兩人,他並不認識。
四人身側站著許多人,除了才確認身份的尼科爾外,欒懷謹一個人都不認識。
不過,沒關係。
理論上以他現在的身份,隻要主動向二殿下進行問候,其他人則是禮貌性地點頭致意即可。
欒懷謹踏步走向牌桌。
明何朝著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看了眼。
他身旁站著的是一位身穿禮服,容貌姣美的女子。
察覺到明何的目光示意,身體微不可覺地顫抖了下,向一旁退開。
圍繞整個牌桌,隻有明何身旁一片地方空了出來。
欒懷謹的步伐停頓了下,之後走到明何身旁站定,目光看向欒逸昀,恭敬道:“二皇兄,很抱歉,我來晚了。”
卡特帝國的二皇子欒逸昀,與儲君殿下同為帝後所出,最開始他對欒懷謹非常不喜,不過……
原主對二皇子特彆舔,如果說夏佐騎士是欒逸昀身旁的忠犬,那麼原主就是他身旁最為卑賤的一條舔狗。
誰會和自己的舔狗計較呢?雖說這條舔狗除了會舔外一無是處。
二皇子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視線停留在他麵上的時間格外久,“以後注意時間。”
欒懷謹輕聲回應,“是。”
明何骨節分明的手把玩著手中的紙牌,微笑看向欒懷謹,說道:“懷謹殿下,要一起嗎?”
欒懷謹:“……”
實話是,他在賭方麵沒有任何天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原主貧窮,賭不起。
作為皇子,他每個月都能收到月錢,然而並不多,這也是他在皇宮被人嘲諷的主要原因之一。
作為皇子,吃喝方麵確實不愁,然而最基本打點仆傭的錢他都沒有,更沒什麼多餘的錢能夠消遣。
其他的皇子母家勢力強大,在他們還非常小的時候就給予他們金錢,讓他們創業,名下自然而然有許多可支配金錢。
這一切,原主都沒有。
明何微笑與欒懷謹雙瞳對視。
欒懷謹頓了下,說道:“抱歉,明何閣下,我對此並沒有興趣。”
明何唇角彎起的弧度加深,“那麼,直白地說,我想與懷謹殿下賭上一局,懷謹殿下可否滿足我?”
欒懷謹麵無表情,沒有立刻回應。
明何放下手中把玩著的紙牌,推動籌碼,“三殿下,我就與您賭這些籌碼,您看如何?”
欒懷謹想,他貧窮,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明何說道:“從今日見到您開始,您不曾笑過,我賭您一個笑容,如何?”
欒懷謹:“……”他不會笑。
或者說,自從上輩子末世開始,疼痛相伴,險境求存,他已經忘記了該怎麼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片刻的停頓後,欒懷謹目光與明何對視,聲音清冷:“明何閣下,我不與您賭酬勞,如果我贏,您是否也願意給予我一個笑容。”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他是卡特帝國的三皇子,當明何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白地說與他賭一個笑容,就相當於將他比成舞池中的舞女,以賣笑為生。
笑容,是一種買賣。
所謂公平公正,就是這種。
明何愣了下,很驚訝竟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他輕笑出聲,自喉間逸散出的笑容回蕩於眾人耳畔,他說道:“不需要賭,如果懷謹殿下想看,我時刻都願意為您笑。”
欒懷謹說道:“不同。”
明何挑起一道眉,似是在疑惑:“什麼不同?”
欒懷謹說道:“值錢,與不值錢的差距。”
最開始眾人並不懂欒懷謹是什麼意思,但在想想就明白了。
明何本身的笑容或許並不值錢,但賭局中以酬勞定義,將他的笑容賦予一層含義後,就顯得值錢了起來。
因為難得。
理論上,沒有任何人值得明何賣笑。
明何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不過很快,麵上笑容完全收斂,眸底隻剩下審視與冰冷,他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