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將臉拱到她的肩膀,黑發滑過她的頸間,帶來幾分癢意,也讓心底湧起的寒意就這麼消散。
季魚僵硬地坐在他懷裡,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擱,隻能努力地讓自己鎮定,清了清喉嚨問道:“怎麼了?”
“都怪我……”他喃喃地說,“讓娘子受苦了。”
聞言,季魚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難不成他這是在愧疚?愧疚自己被那妖物的嘯聲傷到?
這麼想著,她開口道:“與你無關,是我的身子不爭氣。”
江逝秋抱緊了她。
季魚伸手拍了拍他,臉上露出幾份笑意:“江逝秋,謝謝。”
她很感謝他這次出手解決地宮裡的妖邪,若不是他,隻怕他們這些除妖師都要死在此地,甚至若是讓那妖邪出世,對人間而言,又是一場大戰,死傷無數。
至於自己受傷這事,她倒是沒放在心上。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很弱,形同廢物般活著,也知道自己的壽元有限,能活到什麼時候,全靠老天爺的恩賜。
從小到大的經曆,讓她從來不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她並不覺得彆人就應該保護她,自己受傷是旁人的錯,也不覺得他應該為此自責。
江逝秋抬頭看她,正好看到她臉上的笑,一時間有些癡了。
季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僵硬地轉頭,看到室內的擺設,問道:“我們還在偃月山莊?”
這麼問時,她心裡掠過無數念頭。
江逝秋嗯一聲,心不在焉地說:“娘子你的身體不好,等你歇息好了,咱們再離開。”
聞言,季魚心下稍定。
江逝秋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湊近她,問道:“娘子,你不會以為,我想將你扣留在此地吧?”
季魚:“……沒有的事。”
“娘子,你說謊。”江逝秋控拆道,“每次你說謊時,聲音都會低上些許。”
季魚無奈,難道她說謊時,聲音真的會低一些?
她自覺挺正常的啊。
不過,她剛才確實擔心他不願意離開偃月山莊,畢竟他不是人,而且篡改了那些除妖師的記憶,想來待在偃月山莊,可能對他比較好。
他若是不離開,隻怕她也是不能離開的。
季魚已經有這般自覺,這妖邪和自己的關係已經理不清,兩人還是拜過堂的夫妻……
“娘子,這次是我不好。”江逝秋說,執起她的手吻了吻,“以後不會了。”
季魚的手指微微蜷縮,瞥見他臉上陰冷的神色,忍住抽回手的衝動。
她輕咳一聲,坦然地說:“不必如此!你當時不動手,其實也是想探查清楚那妖物的來路,不是嗎?”
他不是凡間之人,來到人間,想必也有所限製。
江逝秋神色一頓,歉意道:“讓娘子受苦了。”
見他沒反駁,季魚心裡有了些許猜測,不再糾結這話題,轉而問:“對了,我與你成親時,穿的嫁衣,好像和地宮裡的祭壇上的那套一樣。”
說到這裡,季魚微微皺眉。
看到從石棺中出來的妖邪,也穿著同樣的嫁衣,讓她多少有些不舒服。這兩晚偃月山莊舉辦的婚禮,陳青轍穿的嫁衣也是一樣。
看來祭壇上的嫁衣確實是關鍵。
江逝秋麵露不愉,“當時娘子被逼上花轎,我可不願意娘子與旁人成親,就讓它們將你送過來,與你拜堂。”然後又道,“確實不好,這嫁衣不好看,不如咱們再成一次親,我讓人給娘子準備更好看的嫁衣。”
季魚:“……”這不是成不成親的問題吧?
她的神智雖不清醒,但也有幾分記憶保留下來的。
當時在夢裡,看到身上穿的嫁衣,與祭壇上的那套嫁衣一模一樣,便知道問題所在,隻是沒想到,最後居然還真是成親了。
若是他沒有半途將她截去成親,屆時和她成親的,應該是偃月山莊的人,禮成後她會被當成祭品送去給石棺裡的妖物吞噬。
季魚總算明白,為何婚禮上的新娘會變成陳青轍。
偃月山莊原本選定的新娘應該是她,隻是因為江逝秋橫插一杠,新娘便變成陳青轍。
看來偃月山莊選新娘的標準,應該是以容貌來選的。
弄明白這些後,季魚不禁看他一眼,想說什麼又咽下。
“娘子?”江逝秋問,“你有什麼想問我?”
隻要她問,他很樂意為她解答。
季魚搖了搖頭,正好紅綃端著洗漱用具進來。
“少主,您餓了嗎?”紅綃問道。
“還好。”季魚說道,“外麵怎麼樣?”
紅綃高興地說:“春雨已經停了,可以離開偃月山莊啦。”想到什麼,又說道,“對了,許公子他們都想來看看您,說要與江大人辭彆。”
季魚聽罷,又看江逝秋一眼。
在那些除妖師的記憶裡,江逝秋是皇城鎮妖司的指揮使,身份和實力擺在那裡,前途無量,他們要離開,自然要過來與他辭彆,給他留個好印象。
隻是不知道他們離開後,會不會恢複記憶。
等季魚洗漱好,紅綃端了吃食過來。
已經是午後,這頓算是午膳,吃完午膳後,還有一碗湯藥。
季魚一飲而儘,然後一顆蜜餞就遞到唇邊,她的神色一頓,張口吃下,接著又被人用帕子為她拭去唇邊的藥汁。
看著身邊柔情蜜意的男人,季魚不禁沉默。
這美男恩,難消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