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讓人看到,說什麼的都有。
哪知道聽她這麼說,江逝秋一臉憐惜之色,痛心道:“娘子,你受苦了。”
季魚:“……”
看來正常人和妖邪之間是沒法溝通的。
季魚雖然不習慣,但江逝秋拿出“我們是夫妻”的話來堵她,她也不知道怎麼拒絕,最後隻好承了他的好意,靠著他歇息。
許是他的身體太過暖和,被那樣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很快便睡著。
隻是剛睡下,又開始作夢。
夢裡依然是那條看不到儘頭的幽河,世界漆黑一片,直到她走過,岸邊一簇簇火焰亮起,蜿蜒綺麗,如夢似幻。
季魚站在河邊,又看到那盞佇立在橋邊的燈籠。
她看了好一會兒,隻是這次,不知為何,一直沒有看到從橋那邊走來的白衣人。
-
當季魚醒來,發現身子暖和無比,身體裡一直縈繞不去的疼痛似乎都緩和了幾分。
“娘子,你醒了。”
江逝秋的聲音響起,扶著她坐起,倒了一杯藥茶喂她喝下。
等她喝完藥茶,他用帕子細心地為她拭去唇邊的水漬,一邊問:“方才娘子睡得極沉,似乎還做了夢,不知做的是什麼夢?”
季魚沉默片刻,說道:“不記得了。”
“是嗎?”江逝秋盯著她半晌,沒有再追問。
傍晚時,他們抵達偃月山下的一個小鎮。
這小鎮依托偃月山莊,往日十分熱鬨,可惜近段幾個月,因為偃月山莊出事,山間的鬼魅妖邪頻頻下山侵擾百姓,有不少百姓不堪其擾,不是搬離小鎮,就是去附近城鎮的親戚家借宿,導致小鎮如今變得極為冷清。
紅綃擔心季魚的身體,沒有急著趕路,在鎮裡尋了家客棧落腳。
安排房間的時候,江逝秋理所當然地和季魚同住一間房。
在紅綃等人的“認知”裡,他們是已經成親的夫妻,住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
季魚仔細看了看紅綃和那些玄甲衛,發現他們的“記憶”仍是被篡改的狀態,於是沒說什麼,默許這樣的安排。
隻是晚上睡覺時,躺在床上,身邊多了個人,讓她頗不習慣。
江逝秋睡在床外側,側著身體對著她,問道:“娘子,你睡不著嗎?”
季魚道:“呃……不太習慣。”
她確實不習慣與人同床共枕。
聽到這誠實無比的話,江逝秋難得被噎了下,然後道:“娘子,你總得習慣,我們已經成親了。”
聞言,季魚麵頰微燙,閉上眼睛,輕聲說:“我知道。”
她努力讓自己習慣枕邊多了一個人。
雖然婚禮的過程她不太記得清楚,不過兩人拜過堂是事實,隻是……
季魚再次掐算,發現自己的八字隱隱與什麼人聯係在一起,隻是她的修為不足,無法掐算出什麼。
正因為如此,當日紅綃問她生辰八字有什麼變化時,她沒能發現。
如今他來到她身邊,許是兩人朝夕相處,她身上沾染他的氣息,終於透露出幾分端倪。
季魚暗忖,江逝秋雖是妖邪,隻怕身份不簡單,否則兩人明明已經成親,為何仍是無法掐算他的來曆。
一般夫妻若是定下婚契盟約,是可以掐算另一伴的身份。
下一刻,季魚發現自己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她僵硬地道:“你能不能放開……”
江逝秋不僅沒放,反而朝她又靠近幾分,溫熱的呼吸拂過她光潔敏感的頸項,他說道:“娘子,這樣是不是舒服一些?”
季魚再次默然。
她已經發現,靠著他確實比較舒服,好像身體的疼痛都緩和幾分。
其實她也不太懂,明明他是妖邪,可體溫比她還要高,相比之下,她的身子冷冰冰的,蒼白無血色,反倒更不像人。
季魚沒再矯情地拒絕,靠著他,慢慢地睡去。
半夜,一縷邪風繞過客棧大門,從後門進入,朝著客棧的某間廂房而來。
窗戶被悄然打開一條縫隙,那縷邪風剛欲進入,突然僵在窗口邊。
若是它有人類的五官,此時應該是萬分驚恐的模樣,像是渾身的血液都要炸開,倉皇無比,很快消失在空氣中。
黑暗中,江逝秋睜開眼睛。
他微微偏首,那雙闐黑的眸子無一絲光亮,漠然冰冷,如同無情無心的神明,高高在上地俯視蒼生。
“江逝秋……”
呢喃般的聲音響起,闐黑的眸子終於注入些許波動。
“怎麼了?”季魚滿是睡意的聲音響起。
江逝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柔聲哄道:“沒什麼,你繼續睡。”
許是被窩裡太過暖和,也許是身體的疼痛輕緩許多,季魚沒有抗拒睡意,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