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貪欲(1 / 2)

非人類夫君 霧矢翊 3389 字 7個月前

冷風從洞開的大門灌入,雨聲漸漸平息。

床上的季魚看向從夜風中走進來的男人,黑發如瀑,緋色衣袂在夜風中如火翻飛。

燭火在風中閃爍,時隱時明,季魚看不清楚那人臉上的神色,唯有從暴漲的危險氣息中知曉,他現在的心情極度不愉,甚至連那夜風都畏懼幾分,小心翼翼地繞開他。

不知為何,季魚突然很想笑。

江逝秋一腳將地上殘留的那截枯草碾碎,似是猶不解恨,振袖一揮,那碎屑化作塵埃,隨風飄出,飄散在漸歇的雨幕之中。

塵歸了塵,土歸了土。

他走到床前,探臂將床上虛弱無力的人抱了起來,緊張地問:“娘子,沒嚇到罷?”

“沒有。”季魚自然而然地伸手攬住他的脖頸,穩住自己的身子。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神色微頓,卻沒有放開,偏了偏首,望向門外無儘的夜色,問道:“外麵怎麼樣?”

江逝秋抱著她坐下,見她唇瓣乾燥,騰出手倒了一杯水喂她,隨口說:“沒事,沒有死人。”

最後這句,他特地說給她聽的,知道她關心那些村民的生死。

季魚就著他的手喝了半杯溫水,麵上露出笑容,說道:“江逝秋,謝謝。”

江逝秋抿嘴,確認她沒什麼事,小心翼翼地將她重新放回床上,用被子裹著她。

隨手一揮,洞開的門關上。

他看著仍是不太高興,摸了摸她微涼的麵容,喟歎般地道:“娘子,看來日後我應該與你寸步不離方是。”

季魚偏首看他,突然伸手,碰了碰他濕潤的發尾,這妖邪出去一趟,並未撐傘,頭發濕了大半。

她伸手拿來床頭一條乾淨的素帕,為他擦去發上的水珠。

她的動作很輕柔,輕輕緩緩的,專注地為他擦拭頭發。

江逝秋陰鷙的麵容露出幾分怔忡,難以拒絕這如水般的溫情,那雙墨黑如寒玉的眼睛迸射出驚喜之色。

他的目光變得熱切,含情脈脈地看著她,此時哪裡還有什麼陰鷙怒意。

等她擦乾他發上的水珠,要收回手時,他緊緊地握住那隻手。

“娘子……”

季魚麵上微燙,想要將手抽回,然而他握得極緊,再看他雙目緊盯著自己,到底沒有再堅持。

她輕咳一聲,語氣溫和:“江逝秋,縱使是夫妻,亦不能時刻陪伴左右,你已經很好,不必如此。”

江逝秋正在高興呢,聞言馬上道:“這可不行,娘子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作為一個妖邪,他有任性的資本,人類那套在他身上並不實用。

季魚:“……”感覺他好像聽不懂人話。

雖然壓力有些大,不過季少主仍是以穩定的精神狀態迎視它,而非無視它。

她道:“如果,我與你真做了夫妻……”

“我們就是夫妻啊。”江逝秋警惕地看她,“娘子,我們是拜過堂的夫妻,難道你不承認?”

季魚:“……這倒沒有。”

江逝秋這才鬆口氣,他雖是妖邪,卻也知人妖殊途之理,讓一個人接受自己與妖邪做夫妻,確實強人所難。

若是心性不夠強大的,隻怕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便會瘋掉。

就算不瘋掉,也無法與妖邪同桌而食、同床而眠,或許在日複一日的驚懼和絕望中爆發,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這便是他特地給自己套了一個人類身份的原因。

可惜,他可以篡改所有凡人的記憶,唯獨不能篡改她的。

幸運的是,他的妻子是一個膽子很大的姑娘,從初見麵起,雖有防備和懷疑,卻沒有驚慌失措,或者極力否認他們的婚事,拒絕他的靠近。

江逝秋對此很滿意。

隻是有些時候,不僅人心會不足,生出更多貪欲,妖邪更是不能免俗。

比起尚被道德法理約束的人類,妖邪生性殘酷、貪婪嗜欲,更是欲壑難填,得到她的靠近仍是不夠,還想要更多,不僅是她的喜怒哀樂,還有她的情、她的心。

季魚一直在看他,麵容仍是那般溫和、平穩,唇角微微翹起,讓她蒼白倦怠的麵容添了幾分無瑕、純淨。

清遠悠逸,純粹美好。

她開口道:“江逝秋,如果你不嫌棄我這一身病骨是拖累,那我們便做夫妻罷。”

江逝秋似乎愣住了,那張妖異的麵容難得多了幾分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