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給了你什麼?”薛丞聿撩起眼,盯著助理鼓囊囊的上衣口袋。
他這助理不過是去香店走了一遭,怎麼就好像隆了個胸。
“咳咳,聿總,是蘋果。”
助理說著,順手把兩個蘋果掏出來。順帶著還有Mella Lab的新年賀卡。
兩個蘋果還套著牛皮紙袋,繩套一揭開,蘋果紅彤彤的,還有著陽光清鮮的香氣。
打量了一下,薛丞聿伸手,拿過那個袋子上寫有[X.]的,這個好像大一些。
薛丞聿唇角微勾。
他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貪心的人。
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份,薛丞聿隻要拿自己那份就好了:“剩下那個你留著吧。”
“?”
助理心有疑惑,但……
“好的,謝謝薛總。”
從此,薛丞聿最喜歡的水果就是蘋果。
往後,每當想起和喬晚初遇的時節,薛丞聿都希望喬晚能夠平安。
後來又多了一點,喬晚幫他調的香,無數個夜晚伴他入眠。
當薛丞聿自己去領香,總是下意識地把車開到Mella Lab香店門口,甚至第一次讓外人進到自己家,借口讓她來調香時……
香如其人。薛丞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但後來呢?
半年多的等待,如果不是喬晚現在還昏迷著,薛丞聿自然會迫切地追問女孩,當初為何不辭而彆。
至於現在,當薛丞聿意識到,自己竟然為了守著她徹夜未眠,薛丞聿才意識到,原來就連逼問她,他也舍不得。
···
淺水灣的總統套房內,窗簾緊閉,沉靜昏暗,看不見外麵,不知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喬晚本就暈酒,加上陳士安弄來的藥也讓人暈睡,即使吃了薛家醫生開的藥,後勁還是特彆大。
喬晚足足昏迷了超過18小時,醒來之後,渾身發軟,緩了好一會,四肢才慢慢恢複知覺。
昏暗的台燈下,薛丞聿坐在床邊,手邊開了瓶紅酒,淡淡的酒味彌散著。
一陣煙草味似有若無,混和著酒香在空中飄散,碰撞,喬晚迷糊地想著,薛丞聿應該抽了煙,但不是在室內。
見人醒了,薛丞聿把喬晚扶起來,喂著喝了點溫水。
“記得你說過什麼嗎。”薛丞聿帶著薄繭的拇指擦過,揩掉喬晚唇邊的水漬。
薛丞聿擔心喬晚好話不說第二遍。
但喬晚,則是破罐子破摔了。
喬晚小口啜飲半杯水,那些順進來的水像甘霖一樣浸潤她的記憶皮層。
喬晚記起來自己昨晚有多麼狼狽,又是怎樣乞求薛丞聿的……求他和自己結婚?
但是以兩人的身份之差,這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薛先生,我和您求婚,您同意麼。”
喬晚握緊了杯子,略顯蒼白的指尖搭在杯壁上。水是溫的,喬晚的心卻不敢熱起來。
“我沒見過有人求婚還會睡著的。”薛丞聿輕笑一聲,態度令喬晚捉摸不透。
薛丞聿同意了嗎?
喬晚抿著嘴,她不自覺咬住了下唇,眼眶裡蓄了淚,臉也燒得要滴血。
喬晚多希望房間裡的燈光,一直這樣昏暗,以至薛丞聿不要看得太清楚。
房間內似有香氣浮動。
喬晚發絲披肩,她白玉似的耳尖從發間探出來,帶著點顫抖的薄紅,她腦袋半垂,露出過分白皙的後頸。
薛丞聿看得清楚,聽得也很清楚。
喬晚問他是否同意。
仿佛隻要薛丞聿一點頭,喬晚就會陷入以他為名的沼澤。
薛丞聿心知,他不是聖人。
他也會忍不住的。
隻不過——
“我能問為什麼嗎?喬晚。”薛丞聿引以為傲的自製力,還是讓他懸崖勒馬。
麵對喬晚,他永遠不會做出傷害她的舉動,一次又一次。
“因為,因為我母親的遺產,現在都在我父親手裡,隻有我結婚之後才能解凍。信托公司也問過了,律師也問過了,都沒有辦法。”
喬晚感覺渾身發涼,牙齒都在打戰。
她覺得自己是在撒謊,於心有愧,越說腦袋越低,又忍不住哽咽了:“但是這些東西,對我真的很重要……”
“如果您覺得麻煩,我來負責辦理所有的相關手續,隻要拿到東西後就可以離婚,不會侵占您利益的一分一毫。”
“薛先生,您願意幫我麼?”
原來如此。不過是利用罷了。
薛丞聿半勾著唇,臉上卻浮現一抹冷意。
利益交換,互惠互利,薛丞聿最清楚這一點。
感情上,薛丞聿想要破釜沉舟,然而從金錢上來衡量,喬晚與他的交換卻不是等價的。
金錢權勢於薛丞聿是身外之物,她想要,他給便是了。
但涉及感情,即使婚姻隻是一個形式,喬晚她,到底把他當作誰,薛丞聿心下有幾分不是滋味。
“除了我,你有彆的人選嗎?”薛丞聿眼中閃過一抹苦澀,很快又被陰雲轟然掩蓋。
薛丞聿站在床邊,居高臨下,手中的紅酒折射出一點不近人情的光,“喬晚。你能接受什麼條件?”
“我……薛先生。”
是她想的那樣嗎?還是……
喬晚發著抖,抱著被子,腦袋半擱在膝蓋上,不比昨晚薛丞聿救下她的時候鎮定。
半晌,喬晚咬牙,訥訥地開口,“薛先生,我,我想先去洗個澡。”
女孩說著便掀開毯子,艱難地移動到床邊——那是還綁著紗布的傷腳。
“在想什麼?”薛丞聿眼疾手快,捏住她的手腕,男人濃眉緊皺著,醉透了的嗓音口不擇言,沉吟道,“怎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喬晚渾身震了一瞬。
一截白生生的手腕在男人的掌中發顫,薛丞聿眼眸深深,握得更緊了。
“喬晚,不要委屈自己。我不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薛丞聿喚她的全名,湊得極近,兩人仿佛在交換著呼吸。
薛丞聿在認真和她談條件:“所以,如果你後悔的話,我給你離開的權利。”
想了想,薛丞聿又加上一個期限。
“——在辦喜宴之前。”
床上的女孩渾身輕震,耳尖微動,她輕輕搖了搖頭,或許是說她不會離開。
可惜薛丞聿沒看到。
薛丞聿回了條消息,轉過身,再看向喬晚時眼中已是一片平靜深邃:“你有帶身份證件嗎?”
“薛先生,我……”喬晚倏地仰頭,她的心提到嗓子口。
證件在她的包包裡。
太快了。
這是薛先生給她的答案嗎,是她想的那樣嗎?
“我通知了律師,他會準備好材料。”
薛丞聿說著坐在了床邊,他打量著喬晚,眼神有些許銳利,他問:“還是說,你想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