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喬晚感歎，她望著花園，愣了好一會才回神。

好在沒有忘記工作。

喬晚翻開包，拿出一張紙質表格，雙手遞給薛丞聿。

“薛先生，這是我們的生活習慣測量表，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填一下，以便我們規避您和您家人的過敏原。”

“嗯。”薛丞聿低頭接過，看見喬晚還戀戀不舍地望著花園，眼底閃過一抹暖色，“麻煩喬小姐跑一趟，如果有你喜歡的花，請隨意。”

薛丞聿拿著表格就回了書房，留下喬晚在各個房間忙活，沒有任何乾涉，給了她工作最大的自由。

喬晚打開她帶著的小工具包，開始大致測量房間的大小，這決定了香料的用量。

喬晚時刻提醒自己，她並不是上門做客的。

有些該看的，就看，工作需要的數據，就測。

但除此之外，有些不該看的，不該碰的，她都不會亂動。

喬晚來之前還特地問了一下前輩，聽前輩說，有的調香師會遇上很難纏的顧客。

比如話癆，會纏著人一直聊天，又比如吹毛求疵的客戶，會提一堆要求，前後要跑幾趟才算處理完。

在來之前，喬晚還在擔心，但目前為止，好像一切進展得都很順利。

在入戶花園放香根草、橡木苔，冥想室準備了靜心的檀香，其他細微的區彆和創意，就等著參考表格結果，加入更獨特的材料。

至於會客廳，可以不用設置特彆的香味，而是敞開落地窗，讓四季的自然之氣流動。

整棟彆墅，她都看了一遍，有了大概的想法……除了薛先生所在的書房。

喬晚路過時，聽到書房偶爾有講電話的聲音，不知道薛先生是不是在處理工作，總之先不打擾為妙。

不知不覺到了下午，喬晚準備再等一會兒就回去，

能參觀這麼好看的花園，這樣有設計感的住宅，也算是今日的工作福利了。

喬晚腳下踩著柔軟的綠草，在沿途的花叢中一路攀折，入戶處剛好有些趁手的園藝工具

還沒走到花園的儘頭，就看見草叢邊幾簇紅彤彤的草莓，帶著露水和陽光的溫度。

讓沒吃午飯的她食欲大開，喬晚下意識掐了幾個，就著清水洗了洗。

直到草莓酸甜的汁水讓她一激靈——等等，這東西她能摘麼？

喬晚急忙到廚房裝了小半碗，敲了敲薛丞聿的房門。

“請進。”

“薛先生，您想吃點東西麼？”喬晚拿出洗好的一大碗，“剛剛摘了些您院子裡的草莓。”

薛丞聿在書桌前招手，這讓喬晚大膽地走過去。

“我不知道花園裡有草莓。”薛丞聿閉上眼睛，感受喬晚走到身邊的腳步，“是什麼味道的？”

事實上，薛丞聿買這棟彆墅隻是因為它的安保足夠安全，幾乎很少下到院子裡。

“非常甜！”喬晚殷勤地分享，“您是不是也沒吃午飯？試試看合胃口的話，我再幫您多摘幾個。”

薛丞聿聞言，修長的手指拿起玻璃碗裡的草莓，好像在打量什麼大師製造的藝術品。

“您的花園打理得很好，這些草莓已經成熟，要是不摘就會壞掉了。”

“確實很甜。”薛丞聿吃掉了喬晚摘的半碗草莓，才知道原來工作的茶歇時間是這樣令人享受。

喬晚在薛丞聿吃東西的時候也沒閒著，她觀察著薛丞聿的書房。

書房內散發著淺淡的橡木香氣，高高的書架上堆滿了古籍和經典作品，諸如《The Prince Niccolo》《The Theory of Interest》……即使是裝飾，也映照著他的野心。

喬晚忽然覺得，或許這裡就是薛丞聿的戰場，運籌千裡，香不能單用冷調，也要有暗中的洶湧熱烈。

這麼想著，喬晚轉身問他：“先生，香的原料我有了一些想法，您想試試麼？”

喬晚當然有提前準備，她帶來的工具包裡有一些暖香和冷香，給薛丞聿試聞。

喬晚陸陸續續找出了七八種香材，給薛丞聿試了大半個下午的香。

沒想到會這麼晚。

等到天黑，薛丞聿本想留她下來吃飯，喬晚覺得該走了。

天黑了，他的花園就黑了。

薛丞聿靠在書房的窗台，目送著喬晚坐車離開。

想起女孩出門時抱著花，有些單薄的背影，薛丞聿走到窗前，一個電話打到司機那裡：“車上有毯子，給她拿上。”

喬晚連忙搖手說不用，今天她已經拿了薛先生很多東西了。

“把手機給她。”

“蓋上，外麵冷。”薛丞聿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好像比今天聽到的更加有磁性。

“你也不想因為感冒影響工作吧？”

“好，謝謝薛先生。”

那邊低沉應了一聲，電話還沒有掛斷，安靜得仿佛能聽見花園裡細微的蟬鳴，他的呼吸，她的心跳……

可若是掛斷，意味著她和薛先生再也不會有任何聯係。

喬晚鬼使神差地開口：“等等。”

“先生，我還有一個問題，不知道您最喜歡之前我做的哪一款香氛。”

“為什麼剛才不問？”男人的聲音頓了頓，從聽筒傳來，卻沒有責怪的意思。

“是我的失職。”喬晚解釋，“因為您之前提的喜好比較多樣化，我想綜合考慮……”

喬晚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隻想把通話時間再延長一些。

那邊一語不發，似乎在耐心等著她說完，可喬晚越說越小聲，想把腦袋埋到毯子裡去。

直到男人笑了起來：“試一試吧，你做的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