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立場 等你好了,我給你買糖……(1 / 2)

左邊 含胭 5742 字 8個月前

汪韌睡得並不踏實,哪怕睡著了心裡都像牽著一根弦,所以在聽到12床發出的動靜時,他一下子就睜開眼睛,掀開大衣下了床。

“你怎麼了?”站在羅雨微身邊,汪韌開燈看她。

床上的女孩沒回答,隻含糊地哼了幾聲,汪韌發現她眉頭緊皺,眼角濕潤,竟是哭了。她的臉色還非常奇怪,說白不白,說紅不紅,脖子上甚至出了一片疹子。

汪韌:“!”

他沒有遲疑地摸上羅雨微的額頭,很燙,明顯是發燒了。汪韌趕緊出去叫護士,護士跑進病房給羅雨微測量體溫——39.4度!

“消炎藥掛了呀。”護士對汪韌說,“她肯定有炎症,發燒是免不了的,你要是不放心,我讓值班醫生過來看看。”

楊總也起來了,頭發亂糟糟,整個人都是迷糊的,完全沒有了睡覺前的精氣神。中年人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楊總怨聲載道,說這麼一個晚上熬下來,他都得生一場病。

值班醫生進來後,看了監護儀上的數據,讓護士給羅雨微抽個血去化驗,轉頭對汪韌說:“先觀察一下吧,術後發燒很正常,如果明早醫生查房時還沒退燒,再考慮用藥,今天她已經掛了很多消炎藥了。”

汪韌:“那她的疹子是怎麼回事?”

醫生說:“不像是藥物過敏,可能是室內溫度太高了,她又在發燒,給捂出來的,你把她被子稍微往下拉一點,用溫毛巾給她擦擦身,散散熱,先觀察個半小時一小時,如果變嚴重了再來叫我。”

汪韌問:“不需要用點藥……”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感覺有人在拉他衣服,汪韌回過頭去,發現是羅雨微伸出右手抓住了他的襯衫衣擺,汪韌一驚,正對上女孩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她淒淒地喊:“疼……”

汪韌一點兒沒猶豫,抓住了她的手,問:“哪裡疼?”

“肚子疼。”羅雨微疼得五官都扭曲了,“好疼啊,我疼死了。”

“大概是麻藥效果退掉了。”值班醫生說,“疼也是正常的,這麼大個手術肯定疼啊,忍忍吧,實在忍不住我再給她開個止疼藥。”

在醫生眼裡,發燒、嘔吐、疼痛、起疹子都是很正常的術後反應,沒做什麼處理就離開了,但汪韌能看出來羅雨微是真的疼,疼得指甲都摳到他手掌心裡去了。

就是那幾片湖藍色的指甲,帶著鑽的,像利刃,摳得汪韌倒吸一口涼氣,卻堅持著沒鬆開她的手。

張紅霞早就醒了,聽到醫生的話後,又去衛生間打來一盆熱水,絞好毛巾幫羅雨微擦脖子散熱。

對於自己的那場子宮肌瘤摘除手術,張紅霞原本一點也不擔心,所有人都告訴她那是個小手術,可這會兒看到羅雨微的術後慘樣,張紅霞有點害怕了,邊給女孩擦脖子,邊對汪韌說:“我做完手術會不會也這樣啊?”

汪韌說:“不會,你是做的腹腔鏡微創,她是開腹,不一樣的。”

他見母親一臉菜色,連忙勸她:“媽,你先去休息吧,我來管她,你彆把自己身體搞壞了。”

張紅霞耷拉著眉毛,說:“這姑娘隔會兒就醒,隔會兒就醒,我怎麼休息?”

“那也沒辦法。”汪韌看向10床的方向,簾子拉著,徐姐的老公沒有打呼,估計也是被弄醒了,小聲說,“在醫院住多人間免不了的,大家排著隊做手術,今天是小羅,明天是徐姐,後天就是你,互相體諒吧,都是為了治病。”

張紅霞知道兒子說的有道理,幫羅雨微擦過身後就爬上了床,卷著被子又躺下了。

楊總覺得不好意思,說:“小汪,要不你睡吧,我來看著她。”

“沒事,我平時也老熬夜,問題不大。”汪韌說,“你睡吧,楊總,我看你眼睛裡都有血絲了。”

楊總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哎呀,你這麼好的小夥子,我還真沒遇見過,要不是我女兒才十五歲,我非要你做我女婿不可。”

汪韌此時又累又困,聽到這話真是腦殼疼:“楊總你客氣了,我這就是舉手之勞,你趕緊睡吧,過會兒小羅的朋友就要來了。”

楊總沒再堅持,爬上了小床,汪韌把自己的小床從11床邊拖到12床邊,放下病床邊的護欄,坐在小床上陪羅雨微。

她一直抓著他的手,胸口起伏著,眼睛一會兒睜一會兒閉,每次睜開都會盯著汪韌看,像是怕他會逃走似的。

汪韌用空著的那隻手幫她把被子拉下來一點,又摸摸她的額頭,安慰道:“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羅雨微嗓音沙啞:“沈昀馳,你彆走……”

汪韌知道她是燒昏了腦袋,認錯人了,自然不會和她計較,笑著說:“我不走。”

羅雨微皺眉道:“沈昀馳,沈昀馳……我好疼啊。”

汪韌說:“忍一忍,等你好了,我給你買糖炒栗子吃。”

羅雨微沒再鬨騰,叫喚了一陣後歪著腦袋睡著了,汪韌等她睡熟才把手鬆開。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2點46分,再有不到一小時李樂珊就會趕到。三番兩次地從熟睡中被吵醒真的會叫人崩潰,汪韌想著,反正要觀察羅雨微身上疹子的情況,乾脆就彆睡了,等李樂珊到了再說。

他坐在病床邊,拿著手機漫無目的地上網衝浪,也不知過了多久,實在抵擋不了困意,他迷迷糊糊地趴在了羅雨微的病床上,突然,楊總的手機丁零當啷地唱起歌來。

夜半歌聲真的能把人嚇個半死,除了羅雨微,病房裡的其他人都被吵醒了,楊總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欣喜地說:“你到了?什麼?保安不讓進?你等著!我下去接你。”

李樂珊已經到了一樓大廳,深更半夜的早過了探視時間,保安不讓她上樓。

徐姐在床上煩躁地翻了個身,她的老公有氣無力地說:“總算是來了,趕緊的吧,這一晚上就沒睡過囫圇覺。”

張紅霞仰躺在床上,也是被鬨得沒了脾氣,隻盼著趕緊解脫。

汪韌見楊總在穿外套,想了一下,說:“楊總,要不我下去接她吧,正好把醫生吩咐的事和她說一下,一會兒她進病房就不會吵著大家。”

楊總覺得這安排更為合理,小聲說:“那就麻煩你了,我剛好把東西收拾掉,把床騰給她。”

“行。”汪韌起身披上大衣,獨自一人出了門。

——

淩晨3點27分,一樓大廳空空蕩蕩,頂燈全滅,光線昏暗,隻在電梯廳入口處坐著一個夜班保安。

保安邊上,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年輕女孩正焦急地走來走去,她穿著一件米色羽絨服,腳邊擱著一個拉杆箱,正是一下飛機就直接趕來醫院的李樂珊。

李樂珊心急如焚,她獲得的信息都是通過沈昀馳傳達,偏偏沈昀馳說得語焉不詳,所以,李樂珊直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想著先見到羅雨微再說。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