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門下聘(2 / 2)

蔣西棠放棄糾正她這種嫁得好就皆大歡喜的思想。

可能是亡羊補牢,也可能是下麵的人見風使舵,當天蔣西棠的晚膳異常豐盛,比平時高了好幾個檔次。

從以前吃的是糗糒,現在變成了麥飯,已經是升級版了。但蔣西棠還是吃不慣,這原因無他,這裡的“麥飯”是實打實的麥,不脫殼的那種,哪怕蒸得熟透透的,口感卻依舊很一般。

“唉。”蔣西棠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靈芝連忙問大小姐怎麼了,她擔心極了,自從大小姐投湖後醒來,整個人沉穩多了,有種八風不動的淡然,靈芝可能是覺得蔣西棠小死過一回大徹大悟,她私心裡當然希望大小姐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著,千萬不要再乾傻事。

蔣西棠吃不慣麥飯,總覺得小麥殼在她的喉嚨裡哽著,“沒事,隻覺得把事情乾好以後,我也會得益處。”

國泰民安,不過短短四字但包含實在太多了,起碼在蔣西棠看來,撇開其他不談,吃這種會膈喉嚨的麥飯算什麼國泰民安?

她想念粒粒飽滿的大米了。

靈芝不知道蔣西棠口中的“事情”是什麼,但這個忠誠的婢女還是表示願意為主子分憂。

***

時間如水,不緩不慢地淌過,在約定下聘的這一天,景樾準時於午時出現在了蔣宅大門口。

作為安王最看中的幕僚,景樾此行架勢不算小,跟著他來的足足有五輛馬車,和十幾個挑著聘餅的侍從。

蔣家算是九雲縣的富貴之家了,但也僅有一輛馬車,而且這匹已年老的馬匹還是蔣建安花了高價才買回來了,就這樣,蔣建安都寶貝得不得了,平時吃好喝的供著,基本不舍得用。

如今一來就是五輛馬車,而且拉車的馬匹高大健壯,皮毛油光水滑,不僅年輕力壯,還被養得極好。這麼大的架勢,一下子就引來了不少好事者。

“這瞧著好像要下聘,這是何人啊?怎的這般大陣仗?”

“嘖嘖,你這呆子消息真不靈通,連這都不知曉?王爺麾下那位景大人相中了蔣家的大女兒,如今這是來下聘呢。”

“下、下聘?娶妻??”

“是啊,來娶妻的。這蔣家大女兒真是有福氣,居然能攀上王爺的謀士。”

......

門房遠遠看到景樾這一行來時,立馬撒丫子跑去通傳了。

自巳時始,蔣建安就一直在大廳候著,期間在廳堂與正門來來回回地走,緊張得喝了一壺又一壺的茶,直到門房匆匆跑進來,他一顆心終於落著實處。

真的來下聘了!

蔣建安忙迎出去,恰好見景樾提著一對大雁從馬車裡下來。

或許是因為今天是下聘的日子,景樾難得舍了平時的素衣,他穿了一件寶藍色的圓領直身長衣,腰間懸著一枚溫潤的白玉圓環,白玉環是上好質地的,卻在他身段與容貌的襯托下變得平平無奇。

公子如玉,麵容清俊,仿佛是那仙池裡不染凡塵的白鶴,氣質卓越,他哪怕此時提著一對大雁,也是溫文爾雅的。

圍觀的群眾不無出神,有些小娘子悄悄紅了臉頰。

蔣建安一張老臉先是笑開了花兒,再看到景樾手裡的大雁,以及後頭跟著的五架馬車,還有長長的聘餅隊伍,樂得眼睛隻剩一條小縫隙。

一般人家下聘時用的禽類都是雞,雌雄配對,寓意比翼雙飛,感情和睦。大雁是稀罕東西,意頭更好,非一般人能逮到。

這一對大雁拿出手,蔣建安就賺足了麵子,更不必說五架馬車裡裝著的一眾聘禮。

“大人快快請進。”蔣建安殷勤道。

景樾溫和地笑,“蔣叔,景某字懷讓,你喊我的字即可。”

今日隻是下聘,並非成親,親緣關係還未正式結成,但聽景樾這一句,蔣建安容光煥發,打蛇隨棍上,“賢婿真是平易近人。”

景樾隻是笑而不語。

蔣西棠的小院子隨著景樾的到來被打破平靜,婢女匆忙過來通傳,“大小姐,未來大姑爺他來了,老爺讓你現在過去大廳。”

這來通傳的婢女跟白芍關係不錯,白芍忙拉著對方詢問情況。

“未來大姑爺他帶了好多聘禮來,東西多到大廳都快擺不下了,而且......”那小丫鬟聲音低了下來,似有些羞澀地說了句,“大姑爺生得真真好看,跟大小姐很般配。”

最後一句倒不是恭維,前些天她碰見大小姐隨老爺出門,明明她是見過大小姐的,但那天她還是看出神了,她也說不出為什麼,隻覺得那日的大小姐分外的嫻雅,仿佛是開在香火鼎盛的寺廟旁的蘭花,沾染了不可褻瀆的古音佛香,幽靜又疏遠。

大榮沒有定親男女婚前不得見麵一說,所以蔣西棠最後還是去了大廳。

跟小丫鬟說的一樣,大廳裡擺滿了東西。一對活生生的大雁,壘得跟小山似的聘餅,一框框兆意年年有餘的大魚,還有美酒丹青鴛鴦枕,以及鹿皮玄束錦等東西,皆是成雙成對,品種繁多,不一而足。

而大廳裡,蔣建安正親自給景樾看茶,那及冠沒幾年的青年眼裡帶著笑,嘴邊也掛著溫和的笑,讓人如沐春風。

蔣西棠腳步稍稍一頓。

她覺得她這位未來夫君客氣是假的客氣,他在逢場作戲,現在麼,好像已經有些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