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蔣西棠出嫁的第三日,也是回門的日子。
蔣西棠一大早就聽見院子外有動靜了,等她被靈芝伺候著從床上起來,洗漱完人徹底清醒了,才知道外頭在給她準備回門禮。
白芍雀躍地說:“大小姐,姑爺命人準備了好多東西。其實本來就已經夠多的,但還有些是卯時匆匆添上去的,那會兒天還沒亮呢。”
蔣西棠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白芍瞅著她的反應,不解問:“大小姐不開心嗎?”
蔣西棠:“開心。”
白芍張了張嘴,但又閉上了,她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如白芍所言,景樾準俻的回門禮真不少,竟足足裝了三輛馬車,花生、豬肉、大米,甚至還有一些布匹和香料。
而回門的另一個主人公已在等候,今日的景樾和之前一樣,依舊是一身青袍,麵冠如玉,芝蘭玉樹。
“夫人若是再不來,我都要過去尋你了。”看見蔣西棠,景樾似鬆了一口氣地笑道。
蔣西棠:“夫君且安心,需要做的事情,我不會忘記的。”
“如此甚好。”景樾笑著點頭,說著他側了身,朝蔣西棠伸手,“夫人,請。”
兩人乘車出門。
九雲縣也算不上多大的縣城,加上人們閒來無事就喜嘮嗑,更彆說當日蔣西棠出嫁是何等轟動,如今她回門,也自然引來了一眾人圍觀。
“竟有三輛馬車隨行,這蔣大姑娘好大的派頭!”
“那蔣建安也不見得如何,但人家就是會生女兒,日後他的生意怕是要越做越大了。而且你瞧瞧這回門禮,縣裡的小娘子見了,哪個不說上一聲羨慕。”
“蔣建安會生女兒?嘖嘖,依我看啊,這話不能說得太絕對。”
“你這話說的蹊蹺,莫不是你知道些什麼消息?”
“不可說不可說。”
“這九雲縣裡竟然還有我不知曉的消息?你怕不是在胡編亂造吧。”
“怎的不可能,這是今兒一大早發生的事,說出來都臊得慌,嘿,你這老小子竟想套我話?!”
......
蔣宅大門早有人在候著,遠遠看見馬車來,立馬去通傳。於是當車輛停穩,景樾率先從車裡出來時,就看見了已經站在大門口、笑得其態可鞠的蔣建安。
“賢婿。”蔣建安喊了聲,正想迎上去,卻見景樾轉了身,伸手把還在馬車上的蔣西棠扶了下來。
蔣建安怔住,下意識皺了眉頭。
這個好似生了反骨的大女兒和女婿感情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等蔣西棠看過來,蔣建安又笑得慈祥,宛若一位從小疼女兒疼到大的慈父。
回門當天,按照習俗是新婚夫婦得留在女方家和一大家子一起吃飯。但等要用膳時,飯桌上卻隻有蔣西棠和景樾,以及蔣建安。
不僅陳氏沒來,之前對景樾一見傾心、後來為了得到人甚至不惜下藥的蔣可兒也沒來。
蔣西棠挑了一下眉毛。
有些不正常。
自上桌以後,蔣建安就一直盯著蔣西棠,好似生怕她問缺席的人的情況。
蔣西棠本來不想問的,她不是那種八卦的人,而且和陳氏母女關係向來不好,但蔣建安老是用這種隱隱藏著緊張的神情瞅她,像一隻害怕被貓抓起來的老鼠,這讓她覺得很有趣。
怎麼說蔣建安都這個年紀了,且他是個商賈,按理說也算見識過風浪,不至於露出這麼情緒外漏的表情才對。
這麼想,於是蔣西棠就這麼問了,“家裡可發生了什麼事?”
蔣建安臉上的笑容明顯一僵,“沒有沒有,家裡好著呢,哪能發生什麼。對了,你去了那邊,可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
後半段話題轉移得略為生硬。
然而這話剛說完,甚至還沒等蔣西棠回答上一句“並無”,外頭就有家丁一邊嚷嚷著“不好了”,一邊急匆匆跑進來。
蔣建安一張老臉霎時全黑了,他將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閉嘴,你給我滾出去!”
“二小姐要上吊自縊,幸得夫人發現得早......”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蔣西棠心道了聲果然,蔣家果然出事了。
蔣可兒上吊自縊?
倒也是新奇。
蔣建安的臉色已經差得不能再差了,蔣西棠火上澆油,佯裝驚訝,“可兒為何要自縊?”
被蔣建安嗬了,家丁也知道自己失言,頓時不敢再說。
廳堂裡的氣氛逐漸詭異。
一道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蔣建安扯了扯嘴角,發現事到如今,這個話題沒辦法再扯開,於是隻能道:“你妹妹看上了個家丁,我不同意這門親事,所以才在這裡覓死覓活的。”
蔣西棠知道蔣建安在說謊。
蔣可兒喜歡的是景樾,怎麼可能還看得上家丁。不過,這裡麵的彎彎繞繞又和她何乾?
遂,她點頭,不再問了。
一旁的景樾從始至終都沒有加入這個話題,一直是規矩的用膳,聽了蔣建安的說辭後,男人的眼睫輕輕下壓,擋住眼裡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