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來郡。
“少爺,李賈來了。”
蔣西棠從那一串數字回憶裡回神,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那晚她本來是想找景樾要賬的,誰知道後來變成了數學乘法教導,教完對方才給她銀子,真是見鬼......
“李賈帶了多少個箱子來?”蔣西棠邊走邊問。
靈芝緊跟著,“初略看,不下五個。”
蔣西棠笑容加深。
很好。
等她走到門口,跟著她來西來郡的伏風已經在打點了,李賈送過來的一箱箱牡蠣,在伏風的指揮下已經全部搬進前院裡了。
“六箱,一箱是海草,剩下的都是牡蠣,你們可以檢查下。”李賈道。
伏風打開箱蓋,確實是滿滿當當的一箱,可能是生怕蔣西棠不滿意份量,連大縫隙也用一些小牡蠣塞著。
分量是足夠的,就是這味道非常的難聞。
死掉的牡蠣被悶著,箱底還有一些從牡蠣裡淌下來的水,混在一起後,味道十分上頭。
靈芝當即就忍不住了,捂著嘴退到一邊。
伏風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小鏟子,在箱內的牡蠣堆裡鏟了幾下,又挨個箱子再檢查,最後對蔣西棠點頭。
確實是實在貨。
蔣西棠站在遠些的地方,見狀後說:“麻煩把這五箱抬到後院。”
李賈笑著讓挑夫乾活,而他自己則搓搓手靠近蔣西棠,“蔣東家,牡蠣我帶來了,你也查過了。”是不是應該結一下帳?
蔣西棠:“自然,做生意最講究誠信,且我們往後是要長期合作的,請跟我來。”
李賈笑容更盛。
送走美滋滋的李賈後,伏風把院門關上,“文東,過來一起將東西抬進爐子裡。”
伏風口中的文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個不高,卻力拔山兮,不說話時彆人看不出異常,但一交談,很容易就能發現他隻有十歲的智力。
當初柯英衛收羅了幾個人,文東正是其中之一。
“嘩啦啦——”
一箱子牡蠣全都倒進了院內的大爐裡,若有鐵匠在此,便能一眼就看出那個大爐子是用於打鐵的。
大蓋子蓋上,然後生火。
中午的太陽有些盛,蔣西棠站在簷下等,聽著爐子裡嗞嗞的水分蒸發聲,和貝殼受不住高溫皴裂的聲音,隻覺得分外悅耳。
這哪裡是什麼煆燒聲,分明是銀子進賬的叮當聲。
古代並沒有工業堿,要獲得堿,除了直接從天然堿礦裡麵挖,唯有用化學反應置換出來。
海草焚燒成灰,可獲得□□。牡蠣殼燒成灰就是生石灰了,加水,再加海草灰,就是氫氧化鈉,也就是堿。最後將堿和豬肉混合,就是古代改良版的肥皂。
......
蔣西棠揭開油紙,看著成品的香皂,滿意地笑了,“伏風,來。”
伏風有些好奇的看著蔣西棠手裡米白色的貓爪狀東西,雖說他全程參與香皂的製作,但他向來沉默寡言,因此從未問過蔣西棠這是何物。
“加點水洗手試試。”蔣西棠將貓爪香皂塞他手裡。
入手觸感細膩,隱隱還能聞到香氣,伏風驚訝抬眼,在蔣西棠含笑的目光中,他小心翼翼地往手裡倒了點水。
蔣西棠:“搓一下試試。”
伏風照辦了,很快他微微瞪大了眼睛,“這是皂角?不對,不是皂角!”
這東西比皂角細膩多了,伏風甚至覺得自己手裡拿著的是一捧奶脂。遇水以後香氣更濃,且手上能發出非常多雪白的泡泡。
蔣家以前也是一方富賈,掌家的陳氏用度是極好的,但他也從未見她用過這東西。
不,這是大小姐新製出來的,或許此前從未有人用過......
“這是香皂,以後注定會成為豪強們的心頭寶。”蔣西棠笑眯眯道,“這麼一塊大的,以後就賣五兩銀子吧。”
“當啷。”伏風手裡的那塊香皂掉進裝著水的鐵盆裡,他猛地從傻眼狀態中回神,急忙去撈,“五、五兩銀子?”
蔣西棠點頭,“對,它值這個價錢。”
伏風瞠目結舌的扭頭,看著旁邊新脫膜、正在被包裝的香皂山堆,久久不能回神。
倘若說這麼一小塊就值五兩銀子了,那裡那麼多,豈不是......
“這塊我剛剛用過了,不過晾一晾或許還能賣。”伏風連忙把香皂放在旁邊。
蔣西棠被他的舉動逗笑,“這一塊不賣,它是你的。”
見伏風想說,蔣西棠繼續道:“這些天你忙前忙後,也是辛苦了,一塊香皂罷了,當然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