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格格是有幾分懼怕福晉的,如今為母則剛,冷著臉道:“還沒有,王爺前腳剛走,後腳你們就來了,小孩子的東西多的很,一時半會的哪裡收拾得好?過幾日嬤嬤再來吧。”
她想著能拖幾日是幾日。
可喜嬤嬤卻沒有將耿格格放在眼裡,冷哂道:“既然沒有收拾好,那就不必收拾了,早在前些日子福晉就已為五阿哥準備好了這些東西,無非想著緩福軒的東西五阿哥用慣了而已。”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就有另外一個嬤嬤上前將弘晝抱了過去。
態度強勢。
動作生硬。
耿格格怕傷著弘晝,隻能鬆手。
喜嬤嬤帶著弘晝就走了。
弘晝隔得老遠都能聽見耿格格的哭聲,心裡不免也有幾分難受。
一回到正院,喜嬤嬤邀功的同時還不忘編排耿格格幾句:“……奴才看這耿格格膽子是愈發大了,將才奴才都說了是奉您的意思將五阿哥抱來正院的,可她倒好,卻是推三阻四的,當初她若能有今日這般厲害,哪裡會被年側福晉嚇得早產?”
福晉掃了喜嬤嬤一眼。
她如今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卻總是偏愛靛青、拂紫綿一類顏色的衣裳,年輕時穿著顯得穩重,如今穿來卻叫她那張本就不甚柔美的臉看起來愈發嚴肅。
喜嬤嬤當即就自摑巴掌起來:“奴才多嘴了。”
福晉淡淡道:“耿格格就算不得王爺喜歡,卻也是這王府裡的主子,是五阿哥的生母,你須記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說。”
喜嬤嬤忙道:“是,奴才知錯。”
她雖嘴上這樣說,可仍是打從心底裡瞧不上耿格格,想當初耿格格早產這麼大的事兒,眾人原以為王爺會發落年側福晉一番,誰知年側福晉兄長進府求情,再加年側福晉不知是裝病還是真病了,這事兒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裡暗裡就變成耿格格膽子太小,被嚇得早產的緣故。
要知道當初福晉在四阿哥與五阿哥之間,自然更傾向於撫養身體康健的四阿哥,誰知鈕祜祿格格很快就嗅出不對勁來,當即就撒嬌求得四爺不會將四阿哥抱走的承諾。
這下福晉隻好退而求此次,見弘晝身子一日日好起來,便要將弘晝抱到正院來。
想到這兒,喜嬤嬤覺得耿格格真是無用,可對上福晉神色是愈發恭敬,更是抱來弘晝,討好道:“福晉您看,五阿哥如今長得多壯實,以後定能平平安安長大的,奴才覺得五阿哥比四阿哥好看許多,等著大些了,定是個俊朗的哥兒。”
福晉接過弘晝,頷首道:“沒錯,耿格格容貌不俗,兒子像娘,弘晝像她更多些。”
說著,她瞧見乳娘在一旁欲言又止,問道:“這孩子可是要喝奶了?”
乳娘連忙上前稱是,便端著白瓷碗上前喂奶。
隻是當調羹湊到弘晝嘴邊時,他卻是緊咬牙關,死活不肯鬆口。
這就是他想的應對之策。
其實一開始他想的是每次福晉抱起他時就撒尿。
可後來一想,這法子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且不說如今他身上還穿著厚厚的襖子,他的童子尿漏到福晉身上的概率不大,說不準福晉見著他愛隨地大小便,以後再也不抱他,離他遠遠的,那他以後在正院的日子就會更難過。
如今試了幾次,弘晝都不肯喝奶,乳娘當即就有些慌了。
福晉也走了過來,皺眉道:“好端端的,這孩子是怎麼了?”
乳娘低聲道:“回福晉的話,奴才……奴才也不知道五阿哥怎麼了,今日傍晚在緩福軒的時候五阿哥還好好的……”
不是自己的孩子,福晉也不心疼,皺眉道:“三月認母,三個月大的孩子已經會認人了,想必是換了地方他有些不習慣,餓一餓他,等著他餓了自然肯喝奶了。”
弘晝:……
真是好狠的心呐!
就在弘晝苦惱今天夜裡是不是要繼續絕食時,卻聽見外頭有人通傳說王爺過來了。
四爺一進來,顧不得上前請安的福晉,眼神落在弘晝身上。
滿人向來講究抱孫不抱子,再加上他怕這兒子養不活,不敢在弘晝身上投入太多感情,但這並不表示他這個當阿瑪的一點不在意弘晝。
四爺一眼就瞧見案幾上擺著的白瓷碗,那白瓷碗裡裝的乳汁似一口未動,當即就道:“這是怎麼了?可是弘晝不肯喝奶?”
福晉見瞞不下去,隻能實話實說:“是,想必弘晝剛來正院不習慣,所以鬨著不肯喝奶,妾身已經吩咐乳娘待會再喂著試試看……”
“弘晝生來身子就弱,哪裡還能等會再吃奶?”四爺皺了皺眉,當即就吩咐乳娘再給弘晝喂奶。
結果是顯而易見,弘晝依舊不肯喝奶。
不喝也就不喝吧,他那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還看著四爺,這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