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經紀人來鬨了一趟,耽誤了時間,碗裡的麵全部都坨了。
姚容和許危衡都不打算再吃了,不等姚容有所動作,許危衡先一步將碗筷都端去了廚房。
他將碗筷放進洗碗池裡,餘光瞥見垃圾桶裡有吃剩的餃子皮。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姚容端著兩杯水走了進來,把其中一杯遞給許危衡。
經過剛剛那一遭,許危衡對姚容沒有那麼抗拒了。至少這一回,不需要姚容找什麼借口,他就直接接過了水杯。
姚容趁熱打鐵,提出想在這裡留宿:“我昨天坐了幾個小時的長途客運汽車,坐得腰酸腿疼,你看能不能讓我多住兩天再走。”
對上姚容既緊張又期待的目光,許危衡輕輕應了一聲“好”。
他想,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他的親生母親,留她在這裡住上兩天也是應該的。
***
許危衡給姚容拿來一套全新的床上用品。
姚容換好被褥,走到窗邊,將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窗簾拉開一半。
這個舉動很平常,可就在她把窗簾拉開的下一秒,有不下三道閃光燈對準她所在的方向,迅速亮了起來。
這些狗仔盯得可真緊。
姚容心下感慨他們的敬業,將窗簾重新拉好,下了一趟樓。
不一會兒,她慢悠悠回到了公寓。
剛把鑰匙插進鎖孔裡,門就被人從裡麵打開了。
許危衡扶著門把手,神情冷漠:“你去了哪裡?”
姚容臉上滿是喜色:“我去樓下找了那些狗仔,把消息曝給他們了。短時間內你不用擔心狗仔再來煩你。”
許意遠隻比許危衡小了一個多月,是在姚容和許稷婚姻存續期間生出來的孩子。無論許意遠的媽媽有沒有和許稷結婚,許意遠都是私生子,這點是沒有辦法洗的。
狗仔追逐熱度,比起許危衡,自然是現在風頭正盛的許意遠更有新聞價值。
許危衡:“……”
突然,許危衡感覺到姚容往他手裡塞了東西。
是一罐旺仔牛奶和一根折疊吸管。
他抬頭,用目光詢問姚容。
姚容說:“你還沒成年,以後彆喝那麼多酒了。要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喝些甜的東西,這樣心情就會變得高興起來了。”
許危衡:“……”
許危衡很想直接把旺仔牛奶丟回去,但鬼使神差地,他握著旺仔牛奶回了房間,坐到了飄窗上,拉開罐蓋,將吸管插了進去。
確實很甜,甜到了心底。
相比較之下,啤酒實在是太苦澀了。
***
姚容坐在客廳裡,用手機搜索信息。
星語傳媒是許危衡的經紀公司,在圈子裡屬於二流經紀公司,資源還算可以,捧出過不少小有名氣的明星。
但這家公司在業內風評很一般。
對於能帶給他們大量利益的藝人,星語傳媒自然是千捧萬捧,許以各種資源。
對於那些過了氣的藝人,星語傳媒就沒那麼好說話了,會在合同期間瘋狂壓榨藝人,直到榨乾他們最後一絲利用價值。
許危衡當初和星語傳媒簽了三年的新人合同,現在還剩一年時間。
以他的精神狀態,再留在星語傳媒,絕對會出大問題。
姚容剛剛把經紀人趕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要幫許危衡解約的準備。
走正常的解約流程,許危衡需要支付給星語傳媒一大筆違約金。
如果星語傳媒對許危衡很好,姚容很樂意按照合同賠付違約金,但就星語傳媒對許危衡做的那些糟心事,姚容是一分錢都不可能掏的。
他們逼著許危衡被輿論公開審判,瘋狂給許危衡一個未成年接通告,這一筆賬,姚容要跟他們好好算清楚。
“係統,你能幫我調查一下星語傳媒的財務情況嗎?”姚容手邊沒有電腦,乾脆求助起係統。
娛樂圈的財務情況根本經不起細查,基本一查一個準。姚容的這個要求,對係統來說根本沒有難度。
【查到了,一個偷稅漏稅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我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整理好,等我整理完了再發給你?】
“不,不用發給我。”
姚容的視線停留在一個人的百度百科上。
這位男藝人,就曾經是星語傳媒旗下的藝人,被星語傳媒坑得身敗名裂,養大他的母親也因為網上那些咒罵嚇得心臟病發作,猝死了。
在那件事情之後,這位男藝人用一種近乎自爆的方式,實名在各種公開場合透露星語傳媒的肮臟事,隻可惜最後被星語傳媒硬生生壓了下去。
“你把那些資料發給他吧。”
舉報偷稅漏稅需要實名製舉報,她是不可能自己去舉報的。而這些資料,正是對方所需。
至於許危衡的解約問題,姚容打算等他睡醒後,先去跟他溝通一番。
要是他那邊沒意見,她就請律師來跟星語傳媒打官司。
這種事情,交給專業人士更合適。
姚容關掉文件,打開微博,搜索起“許危衡”三個字。
許危衡的微博賬號跳了出來。
姚容點進去。
前麵幾十條微博都是和工作有關的宣傳。
一直翻到許危衡剛出道那段時間,姚容才看到新內容。
【許危衡v:今天在孤兒院裡聽孩子們唱《小星星》,他們每個人都是發光的星星】
底下還附有一張合照。
照片裡,十五歲的許危衡被孩子們圍在中間,穿著黃色套頭衛衣,那張與她有五分相似的臉上,帶著青澀而明朗的笑,頰側的酒窩若隱若現,略顯圓潤的眼睛透著光,呈現出濃烈生機。
像是盛夏時茁壯生長的小白楊。
現在的他,也不過十六歲,眼神卻透著一種行將就木的麻木。
姚容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抬頭看向緊閉的臥室門。
他說那些孩子是發光的星星,他在她眼裡,也應該是這樣的。
傍晚,殘陽如血。
許危衡是在飄窗上醒過來的,保持著雙手環抱膝蓋的姿勢。
他發了一會兒呆,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打開房間門,飯菜的香味爭先恐後向他湧來。
素來空蕩的餐桌這回一反常態,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品。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裡遊的,可以說是非常齊全。
姚容正在擺放碗筷,瞧見他走出來,從上而下將他迅速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醒得剛剛好,可以吃飯了。”
她走向鞋櫃,拿了一雙拖鞋,邊向他走去邊繼續道:“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都做了一些。”
說著,將拖鞋放到了餐桌邊。
“穿上吧。”
許危衡這才注意到自己沒有穿鞋。
他有些恍惚,向姚容說了聲謝謝。